蠻橫粗獷的聲音從屋里傳來，蘇羽透過門縫，已經隱約能看見說話的男子了。

此人身高體壯，頂著個大光頭，裸露在外面的臂膀上紋著大花臂。

一看就是社會人。

“五百兩？”卻聽蘇羽的父親蘇季當即斥道：

“當初我找二哥也就借了一百兩白銀，何來五百兩之說？”

那光頭顯然也不是來講道理的，聞言只是嗤笑道：

“借錢自然有利息，這么多天過去了，只要你五百兩已經是念你不懂行情了。”

“不可能，一百兩便是一百兩，當初也未曾說過利息之事，多一分我也不會給！”

蘇季年輕時候畢竟是去北境前線砍過蠻子，真正見過血殺過人的。

區區幾個地頭蛇，他卻也不懼。

見幾個地痞圍了過來，當即也提起了在家里珍藏了多年的寶刀。

為首的光頭見狀，似乎有些忌憚，停下了腳步。

只是嘴上卻不見絲毫認慫：

“給與不給，你說了可不算。你家里值錢的東西我們兄弟自己莫非不會拿？倘若實在不夠，那倒也不打緊。”

說著，光頭不懷好意的看了眼被蘇季護在身后角落里的母女：

“老子看你這妻女倒是頗有姿色，便是帝都那金玉閣，恐怕也是去得的，用來抵債想必是夠的。”

蘇季聞言大怒，“鏘”的一聲，抽出了保養的锃亮的戰刀。

正準備說些什么，可話還沒出口，突然看見平靜的從門口走進來的蘇羽。

頓了一下，他眼中不由露出喜色，連忙道：

“阿羽回來了？”

“閑話莫說，快快去屋里拿刀，跟為父一起斬了這幾個敢對你娘和阿翎出言不遜的雜碎。”

剛進門的蘇羽萬萬沒想到。

家里經歷了如此大起大落之后，這便宜老爹看見自己的第一時間，連科舉落第的事情問都沒問，第一句話就是讓他提刀出來砍人。

倒是有點給他整不會了。

略一愣神后，他笑了笑，剛準備說些什么。

不過那光頭卻率先陰陽怪氣的插嘴道：

“我當是誰來了，這不是清泉村的文曲星蘇舉人嗎！”

“舉人老爺當面，小的未曾遠迎，實在該死！”

一旁的小弟見狀連忙附和：

“哎呀，大虎哥，你是不是搞忘了，這小子落第啦！什么舉人老爺，不過一窮酸秀才罷了。”

光頭聞言詫異道：

“此話當真？哎呀哎呀，實在可惜。”

“當初我便說了，這小子就不是念書的料，就是可惜了這幅好皮囊，與其念那破書，倒不如來尋哥哥我為你安排個白馬樓好活計，伺候好了那些貴人，這榮華富貴豈不是招手便來？”

本來打算跟便宜老爹說點什么的蘇羽被中途打斷，頓了一下后搖了搖頭。

徑直來到了幾個小混混的身旁。

光頭見他走來，笑的愈發肆意：

“干什么？你現在這年紀，在那白馬樓可不吃香咯，再來求我啊，晚啦！”

蘇羽倒是并沒有因為他滿口的污言穢語而生氣，只是皺眉道：

“你父母沒有告訴過你們，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隨便插嘴嗎？”

說著，他似乎有些疑惑的自問自答道：

“還是說……你沒有父母？”

“嘖，真可憐。”

光頭臉上肆意的笑容緩緩收斂，額頭上逐漸凸出些許青筋。

眼見他就要發作，便宜老爹蘇季緊張的提著刀向前了幾步，正打算警告他不要亂來。

可下一刻，在院里所有人詫異的目光里。

瘦弱書生形象的蘇羽居然輕飄飄的舉起了手：

“出言不遜，掌嘴。”

啪！

清脆的耳光聲在院里響起，伴隨著四射的碎牙，光頭幾乎沒有絲毫反應，便被蘇羽一巴掌扇的倒飛出去四五米。

砸碎了一塊門板，直接飛到了院外。

來圍觀的村民，提著刀嚴陣以待的蘇季，甚至那光頭帶著的幾個小弟，都被嚇了一跳。

見了鬼似得看著被打飛出去的光頭，以及古井無波的蘇羽。

詭異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之后，一個小弟這才顫巍巍道：

“武……武者！”

蘇羽聳了聳肩：

“算你有點眼力，那就留你回去報信吧。”

說罷，他三兩下，便將這幫地痞無賴全都丟了出去，隨即對驚呆了的便宜老爹道：

“先帶娘和妹妹進屋吧。”

蘇季雖然懵，但好歹是見過世面的，聞言頓時回過神來，壓抑著心中的狂喜，連忙點頭道：

“誒誒，好！”

“那光頭的孫大虎，方才對你娘和阿翎出言不遜，莫要輕易走了此賊。”

能聽出來，對于光頭侮辱自己妻子和閨女的行為，蘇季依然耿耿于懷。

“我省得的。”蘇羽點了點，隨即笑瞇瞇的伸手搭上了那說出他是武者的混混肩膀：

“出去說話。”

說罷，便半提著已經腿軟了的混混離開了院子。

蘇羽雖然空有一品武者實力，并沒有學習過什么武技或者神通。

要是面對正常的一品武者，他這種水貨，兩個怕是都不夠別人打的。

可對付這些混混，他只憑這一身蠻力，也足夠吊打了。

院外，先前被他丟出來的幾個混混此時已經勉強爬了起來。

反倒是那光頭，還半趴著往外咳嗽著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把碎牙咽下去了。

蘇羽一手搭在瑟瑟發抖的混混肩上，隨意的問道：

“赤虎幫是吧？”

“說說吧，我爹什么時候找你們借的錢。”

混混忙解釋道：

“沒有沒有，你爹沒找我們借錢，是那蘇仲，他找蘇仲借的錢。蘇仲聽說你落榜了，怕那筆銀子要不回來，便委托我們前來催債。”

“我們只是受人之托，真不是有意來尋事！”

蘇仲，蘇季的二哥，蘇羽的二伯。

先前進門時就聽到老爹提到了二伯，因此他這會倒也不太意外，又道：

“欠五百兩，這是蘇仲的說法，還是你們自己的說法？”

“是那蘇仲與我們幫主商量后的結果，蘇仲說你家里尚且還有不少好東西，若是變賣一下，湊齊五百兩應該是夠的。”小弟倒豆子似得把知道的全給說了。

“討去之后呢？你們打算如何分這筆銀子？”

“四六分，那蘇仲拿二百兩，我們拿三百兩。”

聞言，蘇羽也沒有再問，隨手在混混屁股上踢了一腳，給他踢了個狗啃屎：

“滾回去告訴你們那什么幫主，一千兩銀子，此事便與赤虎幫無關了。”

“是是是，小的這就去！”那算得上唯一沒挨打的混混連滾帶爬的往村外跑去。

安排好了報信的，蘇羽這才看向這里剩余的幾人。

也沒有多想，徑直走到那光頭身旁。

光頭滿嘴是血，求饒的話也說不出來，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同時伸手撐著地試圖起身。

可才起來一半，便被一腳踩在了背上，又給他踩了回去。

看著惶恐的光頭，蘇羽淡淡道：

“滿口污言穢語，也不知殘害了多少良家女子，今日我便做件善事，為你除了煩惱根。”

話音一落，光頭都還沒來得及有什么反應。

便感覺兩腿之間襲來一股巨力，甚至都還不及發出哀嚎，他便感覺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看都沒看被一腳踢的在地上滑出去七八米的光頭，蘇羽轉而看向其他幾個臉色煞白，下意識捂住褲襠的混混。

指了下大門，溫和道：

“別慌，看見那扇破了的門嗎？修好。”

幾個混混對視了一眼，如蒙大赦，連忙道：

“蘇少爺放心，我們這就修，這就修！”

蘇羽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后將門口臺階旁一塊青磚踢到了他們面前：

“修好了門，一人一條胳膊，便可以在門口跪著等你們幫主來領你們了。”

說罷，他再也沒看這些人一眼，轉頭進了院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