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你確定要殺他嗎？”觀音最后問詢，讓出了身后還氣息萎靡的黃風怪。

旁邊焰靈姬有些發呆，也是緊張的看向了孫勝。

孫勝一瞬間也不由沉默。

觀音的這些話，最后的話，實在有些超出他的預料。

不管不殺，是佛教菩薩。

斬妖除魔，是天庭仙人。

他站那邊？

他現在應該是人，但也還是孫悟空。

天庭這種就沒打算過要給妖族出路的方式，他之前也不是第一次聽見，是覺得不對的。

妖族也不是沒有智慧，善惡，怎么可能都該死呢，只是他也沒想這么深，只覺得殺人吃人就是該死也沒錯。

但現在看來，孫勝有些迷茫。

在人間資源已經大幅度減少的情況下，人妖已經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樣，隨意成仙。

這好像并沒問題。

那妖族為了修煉而吃人，有沒有錯？

對人族來說肯定錯的，對妖族自身來說，卻說不上窮兇極惡，肯定不會覺得自己錯。

站在人族立場上，除非圣母，你能說一個為了食物而狩獵的獵人是窮兇極惡嗎？

當生產水平提高，可以養殖更多肉類，最后確實也可以禁制野外狩獵。

但就像被佛教蒙騙后圈養的西牛賀洲人族，這對被養殖的家禽，這依然說不上公平。

野生動物是生命，養殖的就不是了？

現在的佛教，最多來說只是更愿意站在妖族這邊，是要幫一幫妖族。

只是立場不同，卻沒有對錯。

甚至他們確實也算不上幫妖族，因為妖族天生是就要比人族要更強的。他們真的只是不管，妖族一定就能吃到人。

佛教甚至已經在盡力減少野外人族被獵殺。只是，也斷絕了人族可能存在的反抗機會罷了。

而天庭打算是將這樣的所有妖族都斬殺，那就更是已經是徹底站在人族這邊了的。

觀音說天庭其實從來沒打壓人族，這么看也確實沒問題。

仙人有并沒有太用心的照顧人族，并不太管普通人死活，甚至同時也在奴役普通人族，收取信仰，只不過是因為，他們準確說是人族中只有極少部分的人上人。

這真的就是人。

人族從古至今，到未來，大概永遠都不可避免會存在這樣的人上人。

這現在的人族中也有，他就也算是。

只看這些人上人，愿意用什么方式來控制普通人。普通人過得又算不算好而已。

真要天下大同，哪有那么容易？

對于天上一天，地下一年的仙人來說，過幾個月就已經過完一生的凡人，確實也沒有太大的必要去管太多，在乎太多。

孫勝現在活的時間不算長，但在人族中三百年，也已經見過十多代人。

他之前隱居在百越，就這三百年，其實也沒有太干預百越之人的生活的。

他似乎與仙人并沒太大區別。

天庭仙人他們之所以已經屬于仙人，不再屬于人族，會讓人道衰落，只是人道所代表的是人族百姓，是99%的底層生靈。

甚至孫勝想想，他曾經也知道百越人有因狩獵而死，入山后尸骨不存，顯然是被某只猛獸所殺的。

但他也沒有特意要去幫百越人將這些猛獸都殺了。

除非親眼見到有野獸傷人，他不會特意去管。

這甚至與佛教做法也沒太大區別。

孫勝突然發現，如果他是原來的孫悟空，甚至最后也贊同了佛教的理論，也完全有可能。

但他明明又是感覺，佛教這種做法應該是不對的。

天庭也不對。

所以他要怎么選？他該怎么做？

孫勝掄起金箍棒，當頭一棍向黃風怪打去。

他突然出手，觀音都完全沒想到，觀音手掌動了動，但最后又停住了。

只見孫勝一棍落下，黃風怪的身體最終被直接打入地底，變回了一只黃毛貂鼠，元神被打散，之聲一縷靈魂茫然飄起。

觀音這時候才是出手輕拂，將黃風怪還有其附近，之前已經被波及就死掉的虎先鋒和一些小妖，隨手送入了輪回。

觀音輕嘆道：“所以你是選擇了當一個仙人？”

孫勝神色冷峻，搖頭沉聲道：“不，我是人！”

“你說的都很有道理！三界太大，如何才是最好的治世之法，我也沒有答案。”

“但這也與我無關！”

“我只知道，對就對，錯就是錯！做錯了就該受到懲罰！妖族有該死之妖，人族也有該死之人！”

“我見之，必殺！”

“你佛教這種做法，我不能認同，所以我殺他。”

“天庭做的不對，我也要反！”

“世間也許確實沒有絕對的對錯，我也確實配不上人族圣人之稱，但我，只做想做之事！”

觀音眉頭一皺：“你這就是想要胡來，你這么做，最終只會讓這世界更加混亂！”

孫勝哈哈笑道：“當年我在人族，親見證諸子百家誕生，也并不能判斷哪一家之法更好。我也管不了那么多。”

“但難道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更好，就明知道是錯的也不去管？那這世界永遠不會變得更好！”

他如果目標依然是成為真正的人族圣人，也應該是為了所有普通人的自由而戰。

那為的就是天下大同的理想世界，是要將諸天神佛全部拉下馬！

“你說得都很有道理，你們仙人，佛陀，都有自己的理念。但高高在上的為什么一定是你們？”

“人族起碼也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的！”

“既然說不明白，那就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