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紫琪照鏡子,是李朝九確認她魂魄是否回來的唯一辦法。
這也是唯一一個道門和醫生都在使用的心理錨定方式。
紫琪是聽話的。隨著李朝九的問題,她緩緩放下手機,望著鏡子里的自己。
突然她笑了。
而后她自信的告訴李朝九:“這里邊是吳艷祖。”
“這怎么會是吳艷祖呢?”李朝九郁悶了。
“哎,讓你們相信科學,偏不!”何大夫走到紫琪身邊。讓李朝九趕緊收起鏡子,又催促李朝九道:“回醫院把。這的醫療條件不行,在拖下去會出人命的。”
何大夫的話在理,李朝九聽了之后,也點了點頭。
在然后,他們收起了那些帳篷之類。滅了篝火,按照原路往回走。
回去的時候,李朝九忍痛扛著父親,何大夫提燈打頭,兩個人把紫琪夾在中間。
這一趟旅程直進直出。雖然中間出了一些小插曲,但整體還算順利。
可偏偏就是這種順利,讓李朝九產生了一絲異樣的感覺。
在月光與歸途中,李朝九總感覺什么地方不太正常。而且自始至終都壓在他心上的殃妖,也始終沒有現“真身”。
于是,穿梭在山林間的李朝九,一直精神緊繃。
按理說這夜黑風高的夜里,出個鬼打墻之類的戲碼也算正常。可偏偏李朝九所想象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四個人一直走到來時的越野車前,也都沒有碰見任何詭異與意外。
“太順了。”
“順還不好?要不我給你把刀,你給自己放點血!”何大夫白了他一眼,又吩咐,“我去把車座放平,然后你把你爸抬上車去。”
何大夫很利索,在說話的時候,就已經開始鼓搗床位了。而李朝九則扛著自己的父親,立在原地,呆呆的望著這一切。
看了何大夫一會后,李朝九眼神漸漸變得震驚起來。
彼時,似乎發現了什么東西的李朝九又偷偷取出圓形的鏡子,向里看了一眼。
怎么會這樣!
…很快,何大夫將車位安排好了,然而就在他催促李朝九感覺上車回市區時,李朝九則對他充滿了敵意,并拉著父親向后退了一步。
“快上來呀。”何大夫沒看出李朝九的變化,還在催促道,“要開車了。”
“何大夫。你的車我是不會坐的。”李朝九警惕地向后退,然后和何大夫說道,“你病了。你精神不正常。甚至可能…殃妖就附在你身上。”
李朝九的話,直接把何大夫搞郁悶了。
愕然半響,他失笑:“朝九。你這樣我生氣了啊。我沒有和病原體有任何接觸。也沒受大刺激。怎么就會病了呢?而且我是醫生,你本事再大,也橫豎不能比我這個醫生還大吧。”
“別繞我!”李朝九放下父親,讓紫琪好好看著他。然后又說道,“何大夫。聽我的話。把喚醒劑給我。我給你注射,或許還來得及。”
“胡說八道!”何大夫后退一步,氣哄哄道,“我沒瘋!我精神好的很。”
“是嗎!”李朝九指著他背后的汽車,“你仔細看看。你沒感覺這汽車哪里不對勁嗎?”
“我…”何大夫回頭,望了兩三遍。然后堅決搖頭,“沒有不對勁的地方。”
李朝九見狀,只能提醒他:“鏡子,這車上的鏡子呢!”
是的,這汽車上所有的鏡子不知道什么時候都被砸爛了。玻璃渣碎了一地。后視鏡還不翼而飛。
可以說,車上所有能反射人影光線的東西都沒了。
“這可能是野豬干的。”何大夫一臉憤憤,“但這不能說明我有問題!”
“你自己的車,我不提醒你你看不出來?”李朝九說話間,舉起了手中的那只小圓鏡子。
而后他又問何大夫:“那麻煩你再看一下,這鏡子里的人是誰!”
隨著李朝九的問話,何大夫極其不情愿的抬起頭。掃視了李朝九手中的小鏡子。
然后他回答:“這里邊是我自己。我叫何和合!”
這原本是標準答案。但李朝九聽了之后,卻冷哼一聲,并亮出了坤震寶劍。
然后他在何大夫的目瞪口呆中說道:“錯!這鏡子里的不是你,是吳艷祖!”
“嗚,”豆大的汗珠從何大夫的額頭流淌下來。
李朝九則收回鏡子,望著那“鏡面”。
這種鏡子,李朝九是熟悉的。街上一元店里的常客。很難想象一塊錢的鏡子能有什么利潤。
所以這種鏡子里,自然有貓膩。
這鏡子只賣一塊錢,是因為這種看上去特別光鮮的小鏡子其實很粗制濫造。是用傾軋的廢舊紙張和一個小小的鏡片拼合而成。而且就連鏡片也是收回來的廢舊鏡片重新打磨制作的。
因為粗制濫造,所以鏡片非常容易脫落,當鏡片碎裂之后,鏡片下的畫報或者報紙圖案會暴露出來。
而好巧不巧的是,李朝九這只鏡子下的圖案。就是魔獸里的吳艷祖。
李朝九在救自己父親出來的時候,不知道何時把鏡子攆碎了。才露出了內里固定鏡片的畫報。
而那張畫報,好巧不巧,就是吳艷祖。
簡而言之,其實剛才紫琪說對了。
她好了,但何大夫不好了。
李朝九說何大夫有病,其實還有一個佐證。
那些洞穴里用紅布被遮擋起眼睛的娃娃和玩偶。
雖然不明白具體的道理。但李朝九感覺的到,殃妖是害怕生物的眼睛的。又或者它害怕一切能反射出自己面孔的東西。
所以他才把所有有形無形的“眼”都遮擋起來。
“好巧不巧,何大夫你從一出洞便始終沒看過我的眼睛、紫琪的眼睛、我爸的眼睛…所以我才總感覺你不對勁,感覺不安。”
在李朝九說完這些話的時候,何大夫原本無辜的表情冷了下了。
旋即,他笑了。
“你和你爹一樣難對付!”說話間,對方摘掉眼鏡,將它狠狠踩碎。
李朝九則丟掉鏡框。然后對對方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竊取何大夫的軀殼的。但是你正在何大夫身上重復三年前的那些齷齪事!”
“你錯了!”被殃妖控制的何大夫手中突然捏出一個指訣。
然后他對李朝九一字一頓:“我現在做的事情,比三年前更齷齪!”
在何大夫說完這些話時,李朝九突然感覺到有東西從叢林里沖了出來。然后重重的撞擊在自己身上。
等李朝九眼睛睜大,卻看見那是先前他看見的那個“蜈蚣精”拾荒者。
拾荒者老態龍鐘,但力量、反應一點都不比李朝九慢。此刻從黑暗中沖出來時,他眼上蒙著一塊紅布,儼然也是“鬼上身”的節奏。
最重要的是,對方似乎很清楚李朝九的命門在哪里,一下子就撞擊在了李朝九右側折斷的肋骨上。
“哇!”一聲慘叫,李朝九癱倒在地。
與此同時,何大夫一邊興奮的走向李朝九,一邊說道:“你那個爹好手段呀。竟然把自己變成了個牢籠,困了本仙三年!
…你剛才要是狠狠刺了那一劍。我也就真死了。
但…天命在我!
一百年了!我還是出來啦!
如今,我要讓你李百認一家,斷子絕孫!”
說話間,何大夫以手指天:“道爺我要踏著你李家人的尸骨,登階,成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