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疊得整整齊齊的鈔票，陳司感覺跳動的心臟有力了幾分。

桌面的箱子比石井真人給的大了一圈，估計有6、700萬左右。

陳司拉過錢箱，伸手捻了捻，質地細膩，紋理清晰，散發著淡淡的油墨香味，哦不，金錢的芬芳。

原來這就是收錢的感覺，難怪黑幫喜歡收保護費，不勞而獲的體驗如此迷人，陳司一下子就陷了進去，拔不出來了，對小林麻央都沒這種沖動。

“第一次收黑幫的錢，這感覺有點新鮮。”陳司一把合上，如數扣好卡扣，放到自己腳邊。

“收多幾次就習慣了。”山岸秀夫平靜地說。

再次默契地舉杯，聲色犬馬的環境內，兩個男人推杯換盞，頗有點遺世獨立的味道。

酒過三巡，氣氛也都烘托得七七八八了，山岸秀夫話頭一轉，看著陳司認真說道：

“陳司君，說實話我今天確實有一事相求，我知道你是金融系統的員工，不會干什么出格的事，不過這事目前確實只有你能夠辦妥。”

陳司眉頭一挑，黑幫的錢果然沒那么好收，這家伙不會也跟石井真人一樣藏著攝像頭吧。

好在這時代便攜式攝像機還沒那么方便，酒吧光線昏暗，也不利于拍攝。

環視一圈，排除了被偷拍的可能后，陳司開口問道：

“山岸前輩請說，幫得上忙的在下必盡犬馬之勞。”

拿了錢，不管能不能辦事，態度要給到位，才會讓對方覺得這錢沒白花。

陳司是懂服務精神的。

山岸秀夫聽后眉梢一喜，頭偏了偏，門后走出一個梳著大背頭，單眼皮小眼睛的男子。

男子眼角不時微微上揚，面相有些邪氣，一身高級定制西裝打扮得一絲不茍，領口處打著藍白條紋領帶，看著就像斯文敗類。

“這是……”

“我的好朋友長谷川潤，千葉吉音事務所社長，公司致力于提供音樂、電影和藝人經紀服務。”

山岸秀夫簡單做了介紹。

“陳司君。”

“長谷前輩。”陳司微微鞠躬。

吉音事務所，看來是黑道產業升級，進行產業鏈整合了呀。

之前收取娛樂公司保護費，通過娛樂公司壓迫藝人，如今直接成立娛樂公司壓迫藝人，去除中間商，實現端到端的短平快打法。

只是介紹個吉音事務所社長過來，難道是想通過旗下女藝人腐蝕我這個剛正不阿的銀行職員？

豈可修！

怎么可以一下子就抓住我的軟肋，雖然這個軟肋會變硬。

“陳司君，您也知道，經濟泡沫破裂后，娛樂產業反而獲得快速發展的機遇。吉音事務所目前正處于快速擴張階段，需要發掘和培養新人，拓展多元化業務。然而盡管事務所的業務前景一片光明，卻遲遲無法獲得銀行貸款支持，這讓我們公司在行業競爭中處于劣勢，今天來見陳司君，就是想陳司君能不能出謀劃策，幫吉音事務所社解決燃眉之急。”

長谷川潤態度很誠懇，沒有剛見面時的那種成功企業家的高傲姿態。

一般來說，只要企業遞交的商業計劃書沒有問題，財報準確，有完整的還款計劃，銀行不會將業務拱手相讓才是。

對銀行來說，貸出去的錢才算資產，貸不出去的錢反而是拖累。

陳司看了長谷川潤一眼，試探性問道：

“長谷前輩，您是佐藤組的成員嗎？”

櫻花國銀行貸款給黑幫不僅會被金融服務局罰款，還會面臨社會的譴責，幾乎沒人敢去觸這個霉頭。

當然幾乎不等于沒有，還是有不少銀行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跟黑幫存在業務往來榮獲報紙頭條，比如后世大名鼎鼎的瑞穗銀行。

“可……可是，我已經在4年前退出佐藤組了，而且吉音事務所也不是登記在我的名下，法人另有其人。”長谷川潤若有所思地解釋道。

“川潤前些年為了幫派地盤被人敲碎了腦殼，在醫院躺了大半年，出院后退出了佐藤組。創辦了吉音事務所后，為了公司的合法化，這些年他沒參與任何佐藤組的事務，也跟佐藤組斷了金錢往來，不然的話，我們佐藤組不缺這三瓜兩棗。”

山岸秀夫跟著說明。

別的不說，高利貸是黑幫的主營業務，缺錢是不可能缺錢的，再搞幾個吉音事務所都沒問題。

陳司看向長谷川潤，原來是個金盆洗手的黑幫大佬。

長谷川潤太陽穴往后10厘米的地方，有道蜈蚣一般蜿蜒爬行傷疤凸起，隱沒于黑色短發中，如同潛伏在淺草的毒蛇。

“即使只是跟黑幫有過接觸，銀行在這方面也會謹慎不少，畢竟金融服務廳的人可不會講情面。”陳司如實說道。

長谷川潤的神情隱隱有些失落，終究還是得重操舊業嗎？

“不過，恕我直言，我無法理解銀行這種過分謹慎的行為。懂得利用規則的人可以通過粉飾報表獲得大量資金，而勤勤懇懇認真創業的人卻無法獲得應有的支持，就因為銀行忌憚金融服務局的審查，這很不合理。作為銀行，就應該有服務企業的心態，而不是高高在上，施舍一般的態度去面對尋求幫助的企業，完全本末倒置了。”

陳司說得義正嚴辭，絕對不是看在吉音事務所的女藝人面子上才做此發言。

實際上他很看好櫻花國的娛樂業，經濟泡沫后平成一代的年輕人會由物質追求轉為精神追求，愿意花更多的錢來享受（也更不愿意結婚了），此外數字技術的發展也為娛樂業的騰飛插上了想象的翅膀。

這些不是猜想，而是后世真實發生過的事情，90年代櫻花國的文化輸出甚至可以跟燈塔國掰掰手腕。

長谷川潤一副俺也一樣的表情：

“陳司君，你可真是我的同道中人啊。”

這個提議不錯，陳司記下了。

“那我們改天再碰一下，商討具體細節。對了，商業計劃書之類的到時也要記得帶來。”

“一定一定。”長谷川潤開始倒酒。

“另外，長谷前輩，您剛才說到吉音事務所的法人不是您本人，這事常見嗎？”

陳司隱隱覺得，與青空科技有關的伯利茲海外發展公司，也有可能是櫻花國法人。轉移資產嘛，總不至于真的找個外國人做公司法人，萬一卷款跑路可就沒地哭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