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溫暖的按摩池里，伴隨著蒸騰的霧氣，說了很多私房話。當葉晴把所有的事情都傾訴給閨蜜后，感覺整個人都徹底放松了下來。

泡了一會，她們換上洗浴中心提供的、寬松舒適的棉麻服，來到了男女賓通用的休息大廳。楊子軒早已等在那里，他同樣換上了一身同款的衣服，正坐在一處卡座里，悠閑地翻看著一本雜志。

寬大的棉麻服，讓他平日里那股商界精英的銳氣和疏離感，都消散無蹤，整個人看起來隨和又居家，像個帥氣的鄰家哥哥。

“走吧，兩位女士，”看到她們過來，楊子軒放下雜志，笑著起身，“去吃飯，我快餓扁了。”

自助餐廳里，食物琳瑯滿目，從中式茶點到日式刺身，應有盡有。

三個人取完餐，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張歌看著對面坐著的楊子軒，已經完全沒有了在車上時的拘謹，她大大咧咧地開口調侃道：“楊總，真沒想到您也會來這種地方啊。我還以為您這種級別的大老板，放松方式都是去打高爾夫，或者參加什么高端酒會呢。”

“沒辦法，”楊子軒慢條斯理地夾起一片三文魚，看了一眼身邊的葉晴，一本正經地嘆了口氣，“現在身份不一樣了。”

他故作無奈地繼續說：“得接受女朋友和她閨蜜的‘領導’。領導說今天來泡澡，我哪敢有異議？只能鞍前馬后地聽從安排。”

他這番話，說得既風趣又給足了兩個女孩面子，把張歌逗得哈哈大笑，連葉晴都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喲，楊總這覺悟很高嘛！”張歌立刻順桿爬，“那我們家晴兒以后可就拜托您多照顧了。她這個人，優點很多，缺點也不少。比如工作起來不要命，還挑食，您可得多費心。”

“挑食？”楊子軒像是聽到了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他挑了挑眉，看了一眼葉晴盤子里堆得冒尖的烤肉和甜點，然后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張歌盤子里那點可憐的蔬菜沙拉。

他用一種十分專業的、仿佛在分析項目報告的語氣說：“根據我的觀察和數據分析，葉晴同志對于雞翅、排骨、烤肉、三文魚、芝士蛋糕等多種高熱量食物，接受度良好，食欲旺盛，不存在挑食的風險。”

他話鋒一轉，看向張歌：“倒是張歌女士你，只攝入植物纖維，是準備放棄光合作用，開始修煉成仙了嗎？”

“我……我這是為了保持身材！”張歌被他一句話噎得半天說不出話，隨即又被他那副認真的搞笑模樣逗得前仰后合。

葉晴看著他們倆你來我往，唇槍舌劍，笑得肚子都疼了。她從未見過楊子軒如此放松、如此幽默的一面，也從未想過，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能如此迅速地打成一片。

笑鬧過后，張歌終于舉起了手里的果汁杯，難得地正經了起來。

“好了好了，不鬧了。楊總，”她看著楊子軒，眼神里是真誠的托付，“說真的，我們家晴兒，是我最好的朋友，她人很好，有時候也有點傻。你可得真心對她好，不能欺負她。”

楊子軒也收起了玩笑的神色。他端起自己的茶杯，沒有看張歌，而是深深地、溫柔地看著身邊的葉晴。

“你放心，”他說，“我會的。”

那眼神，那語氣，是比任何誓言都更鄭重的承諾。

張歌滿意地點了點頭，豪氣地一揮手：“行！這杯，就算我這個‘娘家人’，敬你的了！我干了，你隨意！”

說完，便將杯中果汁一飲而盡。

午后的陽光，透過休息大廳的玻璃窗，暖洋洋地照在他們身上。葉晴看著身邊這個她深愛的男人，和對面那個她最親密的朋友，他們相處得如此融洽，心中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滿滿的幸福感所包圍。

她覺得，這樣的周末午后，完美得像一幅畫。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這份完美的寧靜。

是楊子軒的電話。

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來電人是“林雅雯”。

葉晴的目光不經意地掃過那個名字，心中微不可察地動了一下。雖然她早已不再把林雅雯當做情敵，但這個名字，似乎總能輕易地將她拉回到現實。

“我接個電話。”楊子軒對她們示意了一下，并沒有避諱，只是將手機放到耳邊。

“喂，雅雯。”他的語氣，是面對工作伙伴時那種慣常的平靜。

張歌停下筷子，饒有興致地看著，八卦的雷達悄悄開啟。

“嗯，在外面……和朋友在一起。”楊子軒簡單地回答。

電話那頭的林雅雯，似乎說了些什么。只見楊子軒原本輕松的神情，漸漸變得嚴肅起來，他微微蹙起了眉頭。

“我媽她……？”他反問了一句，語氣里帶著明顯的驚訝和關切，“你怎么會知道的？”

聽到“我媽”兩個字，葉晴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對楊子軒的家庭，除了知道他有一位養姐，其他幾乎一無所知。

楊子軒認真地聽著電話，神情愈發凝重。

“這樣……那真的太感謝你了，雅雯。”他的語氣里，充滿了真誠的感激，“這個醫生很難約吧？讓你費心了。”

“好，時間你來安排，我這邊隨時配合。我先替我媽謝謝你。真的，太謝謝了。”

掛了電話，楊子軒拿著手機，陷入了短暫的沉思，臉上的笑意已經完全消失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還是張歌心直口快，率先打破了沉默，“聽你在電話里說……是你媽媽？”

楊子軒回過神，他看了一眼身邊同樣帶著關切眼神的葉晴，嘆了口氣，解釋道：“是我養母。她心臟一直不太好，有心腦血管方面的老毛病。”

他看著葉晴，繼續說：“林雅雯說，她正好認識國內這方面的一個權威專家，是她家里的朋友，聽說我養母的情況后，想幫忙牽線搭橋，介紹我們認識，約個時間一起吃頓飯。”

葉晴眼睛眨巴眨巴沒有說話。

那通來自林雅雯的電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雖然沒有掀起巨浪，卻也讓原本完美的氣氛，蕩開了一圈圈復雜的漣漪。

午飯后，三人在休息區找了個地方坐下。張歌是個玲瓏剔透的人，她敏銳地察覺到，那通電話之后，葉晴雖然嘴上沒說，但情緒明顯不如之前高漲了。

她眼珠一轉，伸了個大大的懶腰，站起身來。

“哎呀，吃得太飽，我得去火龍浴里蒸一蒸，排排毒！”張歌用一種夸張的語氣說，“你們倆去看會兒電影吧，我就不當這個锃光瓦亮的電燈泡了啊！”

說完，她還朝葉晴擠了擠眼睛，給了她一個“我懂的”眼神，便瀟灑地轉身走了。

葉晴看著她“逃跑”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走吧，”楊子軒拉起她的手，走向了休息區里那個小小的、專為情侶準備的影吧，“你朋友給我們創造的機會，不能浪費了。”

影吧里，燈光昏暗，巨大的屏幕上正放著一部經典的文藝片。他們挑了一個最角落的、可以半躺著的懶人沙發。

楊子軒一坐下，就將葉晴整個人都攬進了懷里，讓她可以舒舒服服地靠著自己的胸膛，用最放松的姿態看電影。

但葉晴的心，卻有些靜不下來。

自己對他的家庭、對他母親的病情一無所知，而林雅雯卻能輕易介入的“局外人”的感覺，還是讓她感到了一絲無法言說的失落。

楊子軒何其敏銳，他立刻就察覺到了懷里女孩的走神。

他沒有問她“在想什么”，也沒有提林雅雯。他只是收緊了手臂，將她抱得更緊了些，然后，低下頭，將嘴唇湊到她的耳邊。

他用一種只有她能聽見的、帶著一絲蠱惑的、低沉的氣音，輕聲說：

“今天中午，回到家，我忽然覺得……那個房子里，好像少了點什么東西。”

葉晴的心一動，下意識地仰起頭看他。

在昏暗的光線中，他的眼睛亮得驚人，里面盛滿了溫柔的、繾綣的笑意。他看著她，一字一頓地，繼續用那種能讓耳朵懷孕的聲音，說完了后半句：

“……少一個女主人。”

“轟——”

葉晴的大腦，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徹底宕機了。

她猛地從他懷里坐直了身體，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心跳，在胸腔里擂鼓般地狂跳起來。

女主……女主人？他……他是在說自己嗎？

“你……你說什么呢……”她的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結結巴巴，“我們……我們才剛……”

“是。”楊子軒看著她驚慌失措的可愛模樣，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伸手，將她重新拉回自己的懷里，不讓她逃跑。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目光里是足以將人溺斃的深情。

“我要想想…”

“不急”

……

從洗浴中心出來，楊子軒開車送葉晴回家。

一路上，他沒有再提剛才的話題，只是像往常一樣，跟她聊著一些輕松的瑣事。車子停在她家樓下，他傾身過來，給了她一個溫柔的晚安吻。

“早點休息，別胡思亂想。”他揉了揉她的頭發，笑著說，“答案，什么時候給我都行。”

回到自己的小公寓，葉晴整個人都還是飄的。她把自己重重地扔在床上，用枕頭蒙住臉，感覺自己的心臟快要從胸腔里跳出來。

楊子軒的直接，太迅猛，也太有殺傷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