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

熾熱的火球在走道上空爆起，火花忽地撩到詭眼教弟子粗制的棉麻長袍上，讓他措手不及，趔趄向后摔去——

他還來不及使招，柳汜卻早已等在他的身后，短劍無情地刺穿了他的咽喉，另一手抄起五鬼鏡，向他的后背拍去！

“哧！”

“獲得經驗值。”

詭眼教弟子身子軟趴倒下，柳汜將短劍拔出，趕緊調出五鬼鏡的面板信息。

【五鬼鏡】：

描述：……

當前鬼槽：空

“還是空的，這鏡子到底怎么用啊！”

柳汜心里埋怨一聲，有氣無力地再次將鏡子收起。

她和謝留已經在地下室里解決了許多人，無論她何時將鏡子取出，放在血泊里，或者放在亡者腦袋上，全都毫無用處。

柳汜實在有點想不明白這鏡子里的鬼應該怎么補充，難道說是要用什么特殊的功法將鬼引進去？

謝留渾身疲憊地站在一邊，來一個敵人，他就要招出火球弄殘血一個，柳汜就會從意想不到的地方跳出來，替他補刀將敵人殺死。

太難受了！謝留臉色發綠，總覺得哪里不太對勁，只有看兩眼柳汜手里的老古董鏡子，才能覺得舒服些。

“這鏡子……是你從哪里弄來的？我看著像是老東西，很厲害啊。”

他捏著嗓子，扭扭捏捏，讓人背后發毛。

柳汜笑了笑：“別人送給我的。”

謝留訕笑著點點頭，不再言語。柳汜轉過身后，又拿出鏡子朝后邊照了照，吊燈幽幽冷光下，謝留的臉看上去有些詭譎可怕，嘴里似乎在輕聲念叨著什么。

柳汜撇了撇嘴，將詭眼教弟子加一點幸運的外袍扒下穿上，握住短劍劍柄，繼續向前走去。

三分之二的地下室已經被他們清空，這里的情況果然如柳汜所料，幾批仇人互相間也有仇，已經撕打了好幾輪，剩下一些殘兵傷員，他們可以輕松解決。

他們走進儲藏間，柳汜拍了拍墻上的冷光壁燈，里面的瑩光植物受到刺激，緩緩放出慘綠色光線，勾勒出地上幾個大箱子的輪廓。

謝留看得眼睛都綠了：“好多東西！沒想到水老板瞞著我，還有這么多存貨！”

柳汜掏出匕首，在謝留期待的眼神下，撬開了箱子的鎖。

里面是滿滿一大箱子的書。

“這都什么啊。”

謝留難以置信，沖上前拿出幾本書來，書皮樸素簡單，并沒有嵌著他所期待的黃金和寶石。這一箱都是些再普通不過的書！

“《北山地理研究》《各地宗門信仰》《河東河西地火異同》，這一箱都是水照影搞研究的吧。”

看這箱子的大小，柳汜感覺沒個一兩年，是絕對看不完這些書的。

謝留道：“趕緊看看下一箱子。”

紙屋、紙槍、紙劍，這一箱都是用黃紙折成的各類物品，做工精美，只是在冷光照射下，看起來有點瘆人。

一樣寶貝也沒有，謝留郁悶地話都說不出來：“這些紙是干嘛的？”

柳汜笑道：“這是負責烘托氣氛的，地下室總得來點嚇人的吧。”

說完她特意朝旁邊看了看，壁燈照耀不到的陰影里，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里面攢動。

她疑惑地皺了皺臉。

最后一箱。

里面只擺著一尊木頭做的大雕像，人臉五官清晰生動，四肢卻佝僂貼在軀干，糊成了一團。

“這是什么啊？”

謝留瞇著眼睛湊上前：“這看著也是老物件，很像是之前有一年巖崩帶出來的產物風格，怎么水老板不把這雕像擺在外邊，反而單獨放在這邊？”

“他做的奇怪事情還少嗎……比如說……燒了我們的書庫……”

碎冰一樣的說話聲，忽然從陰影中出現，游蕩飄進柳汜二人的耳朵中。

謝留猛地打了一個哆嗦，趕緊招出火球，熾熱的亮光瞬間點亮了儲藏室的上空，照出角落里蹲著灰袍長發女子！

“呵呵呵……你們找到我了……”

灰袍女子摸了摸自己布滿泥蘚的發絲，忽地一抖身子，甩起厚重的拖地裙擺，猛然沖向柳汜！

“是覆石教的人，這些人都很怪，小心她的手！”

謝留大喊大叫：“大家都知道，覆石教的敵人，死后身上會留下長指甲痕！”

“沒——錯！”

霎時間！

風中傳來犀利呼聲，柳汜只聞到一股奇怪的悶臭味，層層疊疊的長衣就已飛快拍到自己的面前，長長的指甲從衣袍里鉆出，好似細劍一般削向她的大腿！

“這么快？這是用了什么功法吧！”

柳汜趕緊使開神影步向后退去，覆石教教徒衣袍攢動，指甲跟著伸長三寸，她只能打開系統面板，無力地欣賞著子彈模式下，甲片好似刀片一般，輕易地拉開了自己大腿上的肉！

“嘩！”

幾滴血順著腿上的傷口流下，柳汜總算跑出了指甲攻擊范圍，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先前買的五行丹全吃了下去。

這覆石教教徒動作鬼魅，功法奇異，以自身指甲為武器，竟比尋常人使劍還靈活！

一個火球猛地轟向她，她隨便一晃裙擺，成功躲了開去。

柳汜忍住吞下丹藥的惡心，指揮滿臉懵的謝留道：“再弄三個出來，分開走。”

“水照影在里面放著什么……”

覆石教教徒抽空看了箱子里的雕像一眼，笑聲越發尖銳，“原來是這東西，看起來他是想讓大家一起死啊……呵呵呵……”

“嘩！”

三個火球滾動向前，謝留奮力揮動手臂，一個火球擦過覆石教徒頭頂，一個火球越過她厚實的裙擺，瞬間燃起一絲火花，讓她怪叫一聲，伸手去撲。

“有機會啊！”

謝留趕緊拔出長劍，還未等第三個火球發出，便撲身向前，劍身猛地刺入覆石教徒衣袍，卻仿佛泥牛入海，他只覺手上使不出半點力氣，劍鋒攪動，卻只能切碎一點布片！

“呵呵呵…沒事的…反正我們今天都得死在這……”

覆石教徒大笑，反過來迎身向謝留，指甲驀地伸長，“噗嗤”一聲，完全刺穿了他的大腿！

謝留一瞬間唇白臉綠，大動脈被劃破，血流如河，直接倒在了地上，應該是活不了了。

半空中最后一個火球閃了閃，似乎就要熄滅。

“你們還有什么招……”

覆石教徒優雅地收回指甲，在自己衣袍上擦干凈了血跡。

忽然——

火球猛地暴漲一圈光暈，柳汜不停地抄起箱子里的書，快速而精準地朝著火球扔去，書頁的焦屑好似雨點一樣不停落下，點燃在覆石教徒泥腥的衣裙上！

“啊！！”

覆石教徒愣了一下，忽地尖叫起來，夸張地甩起指甲，來回拍打著衣服上的火點。

柳汜邁開神影步，按照之前躲避碎石的經驗避開了火點，靠到謝留身邊，短劍向下刺穿他的心臟，另一只手順勢抄起他的長劍，猛地朝前一送，扎向覆石教徒暴露在外的腦袋！

“哧！”

血混在了一起！

“獲得經驗值。”

“獲得經驗值。”

“升級。”

地上的火花焦屑尚在冒著隱隱光芒，覆石教徒和謝留兩具尸體躺在地上，已然沒有半絲生氣。

柳汜呼出一口氣：“累死我了。幸好把五行丹全吃了，力量加了點，還能使一下長劍。”

她不想放過一絲經驗，所以順便也給謝留來了個解脫。

箱子里的雕像并未被火屑點燃，靜靜地躺在里面，只是油亮的眼珠好似變了色，瞳孔擴大，填滿了整個眼眶。

“這是怎么回事啊，你知道這雕像是什么？”

柳汜看得發毛，想起了許久未聞其聲的嚴，直接開口問道。

嚴的聲音聽起來比之前還要沙啞：“這似乎不是個雕像。”

“難道是個人？”

雕像的臉確實真實到有點嚇人，柳汜撇了撇嘴，干脆趴到箱子邊，近距離觀察了起來。

雕像上沒有發現什么細節，箱子蓋子上卻刻著一行小字：

“不是只有你們信奉的神才能召喚異象，難道你們以為我沒有這種法力？”

地上的焦屑忽地重新迸發出新的焰花，火光兇戾回歸，在儲藏室里瞬間蔓延蕩開，不一會就燒到了她的腳邊！

地火！

這么巧合？才看到這行字，現場就燒起火？

柳汜從箱子邊上直起身子，伸手碰了碰燃燒的火苗：“怎么回事？這地火是自然迸發出來的，還是水照影搞出來的？”

嚴道：“不太對勁，你的手——”

話音未落。

但見火光一個閃爍，焰苗忽地撲上柳汜的腳腕，好似蛇一般向上攀爬，纏住了柳汜的手！

“啪噠”

一個火星炸開，柳汜的手忽然感到灼痛，指尖倏地被燙出一個水泡！

又是變異的地火？

柳汜飛快扭頭去看，箱子里的雕像又發生變化，嘴巴向上擰起，似乎是在笑。

“就是這雕像搞的鬼。”

柳汜皺起眉，火花越來越灼人，把她的手腕直接燒紅，她也沒力氣多想，反手拿起短劍，就向著雕像微笑著的嘴刺下！

“噗嗤！”

似乎有什么東西從雕像里爆開，瞬間卻又被撲騰而上的火焰淹沒，徹底燃燒了起來！

柳汜只覺渾身發燙，握住短劍的手忍不住松開，地火卻依舊熊熊燃燒，連接在她和雕像之間，仿佛架起了一座火橋！

她的手向左邊動了動，火橋就向左偏倚了一些，她向右晃了晃身子，火焰自動向右邊倒下。

——地火現在仿佛在她的掌握之下！

柳汜驚奇道：“這是怎么回事？這應該不是嚴你搞的吧。”

嚴沉默了一下：“不是。”

地火在雕像上欣喜燃燒，直到只剩下一團灰燼，這才遺憾地退下，焰團依依不舍地蹭了蹭柳汜的手，仿佛在對她手上的傷表示歉意，又好似在對她展示好感，這才緩慢熄滅退下。

“怎么回事？”

柳汜臉頰發燙，想著剛才隨心操控地火方向的感覺，心不由砰砰亂跳。

太爽了！

“為什么地火剛才突然間聽我的話了？以后是不是都能這樣？和你有沒有關系？”

嚴冷冷道：“我說了，和我沒有關系。你不會上古術法，為什么能夠操控地火，我也不知道。”

柳汜笑了笑，按耐住激動，檢查著箱子燃燒后的殘骸。

灰燼下，地板上似乎還刻著一行字：

“我的功法失敗了，我要死了，現在叫我的所有好寶貝們過來，決斗一番，選出最厲害的大仇人，獎賞他地火撲體，不過分吧。”

水照影似乎是想養蠱一般，讓幾個仇人在地下室亂斗，最后剩下的人高高興興過來翻箱倒柜，又突然被勾出的地火燒死，讓所有人都撈不到好處。

“這計劃完全不過分！”

柳汜欣賞地道。

這么看起來，雕像果然是引出地火的關鍵。柳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及時把雕像給干爆了，所以地火剛才才和她相近起來。

只是，按照剛才覆石教徒的反應，這雕像似乎不應該能如此輕易被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