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名字所說,紅丹村的夜也是紅的,那深邃幽暗的緋紅,正溫潤著紅丹村的夜色。
秦語遙邁著大步走入林中,那絲絲暗紅色的霧氣漸漸向著秦語遙聚攏。這霧氣沒有什么異味,反倒帶著淡淡的幽香。
但直覺告訴秦語遙,這霧不對勁,于是秦語遙催動元力,想用火來驅散這詭異的紅霧,哪知元力匯聚在手心,剛生起一點小火苗,便有一波紅霧匯聚在了秦語遙掌心,瞬間將火苗撲滅。秦語遙又試探性開啟火元護體,結果那護體火元也被紅霧瞬間吞沒。
秦語遙猜測風元能夠有效地驅散這紅霧,奈何自己目前還沒能非常熟練掌握風元,通過想象法卻又想象不出那強力卻又虛無縹緲的風,只好在身體周圍形成一層水膜以防紅霧靠近自己。
夜色下的紅葉林靜悄悄的,只有那月光在枝葉隙處隱隱蕩漾。
為了防止自己在紅葉林中迷路,秦語遙采用了最簡單粗暴的方法,走直線。
這聽起來并不是什么好方法,但在這陌生的樹林中,在這波詭云譎的夜晚,這或許就是唯一的辦法了。
秦語遙想著:反正林子就那么大,我沿著一條直線走,還能走不出去不成?
于是秦語遙朝著出發時的方向大步向前,碰到樹就繞過去,就這樣,秦語遙很快就見到了一棟青磚紅瓦小樓。
要問這里為什么不用“又”,因為秦語遙以為這是林中另一處的小樓,結果還是那熟悉的屏障,那幽幽的聲音:“這里不讓隨地大小便。”
那潔白的月光透過紅霧映在秦語遙身上,秦語遙頓時毛骨悚然:這是見鬼了啊!
于是秦語遙也顧不得那會侵蝕元力的黑暗,召出羽翼,振翅飛起。
周圍的紅霧被羽翼掀起的風吹散,很快又匯聚在半空,化成一個巨型人影。
那紅色人影緩緩開口,但發出的聲音明顯對不上嘴型:“大半夜不睡覺瞎晃什么?實在不想睡也給我老實待在那。”
說完,那紅色人影抬起那巨大的手掌,對著秦語遙的左臉就是一掌,直接將秦語遙打到了林間小樓外的屏障上。
好在秦語遙反應迅速,及時加固了護體元力,不然挨完這一掌就得去往輪回了。
在再胞轉換系統的運作下,秦語遙身上幾處斷裂的骨頭很快便被重新接好,但那鉆心的劇痛遲遲不肯退去。
秦語遙背靠在屏障上稍稍調整了一下狀態,隨后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從儲物空間取出兩把劍,提劍沖向那片紅葉林。
秦語遙想的還是走一條直線沖出去,自己剛剛又繞了回來,一定是那樹木或紅霧有誘導人方向感知的效果,這回只要把擋路的樹清理干凈,說不定就有機會走出去。
只見秦語遙用元力附著于劍身,揮劍之處,樹木盡數截斷,秦語遙踏著斷開的樹干越過一棵又一棵樹。
不多時,那青磚紅瓦小樓再次出現在秦語遙眼前。
秦語遙驚恐的看向四周,發現之前斬斷的樹不知何時又恢復如初。
秦語遙凝聚周圍的水,用水元沖出一條路。哪知那剛被水流擊碎的樹木很快便在秦語遙眼前化為紅霧,重新匯聚形成新的紅葉樹。
秦語遙又嘗試用土元搬走眼前的土來造出一條路,卻發現自己壓根無法操控這里的土,而且這片土地就像是一個漩渦,將秦語遙作用在上面的元力吞噬殆盡。
秦語遙催動木元,召出數根藤蔓,結成藤橋越過紅樹林。結果藤橋剛架起十來米,就被四周襲來的紅霧吞沒。
此時秦語遙已然身心俱疲,現在只剩下最后一個辦法來突破這詭異的紅樹林,但之后連秦語遙自己都不覺得自己能有走出去的力氣了。
秦語遙從儲物空間內取出一枚戒指,舉著戒指對著那片紅葉林,將自己所剩無幾的元力注入其中。
一張幽暗深邃的光膜于夜色中緩緩展開,割開這片被紅霧浸染的月色。
那光膜剛一接觸到一棵紅葉樹,那一片的紅葉樹竟一齊散作紅霧。那紅霧短暫停頓后,從四面八方朝著光膜撲來。
那在秦語遙看來可斬萬物的深色光膜竟然就這樣湮滅在了這紅霧之中。
秦語遙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回想著剛剛連邃切都能湮滅的紅霧,不由得一陣心悸。
秦語遙就那么坐在小樓前,也不知過了多久,秦語遙終于歪著腦袋昏睡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秦語遙便被一位紅衣男子踹醒。
“夜里不安生,白天呼呼睡,沒出息的東西,起來干活了。”
秦語遙迷迷糊糊站起身:“哦哦哦,好,今天要做什么工作?”
秦語遙昨晚就捋了捋頭緒,像這種連住所都殺機四伏的人,絕對不是什么普普通通掃大街的,由他所發布的這所謂種地的懸賞,也絕對不可能只是種地這么簡單,這或許是一種行動代號,至于什么樣的行動能代號為種地,秦語遙一時想不出來。
紅衣男子:“廢話,懸賞里都交代清清楚楚了,種地,種地,你不種地過來想干什么?”
正在秦語遙疑惑之際,紅衣男子取出一個紅色立方體。沒等秦語遙看清,便被紅衣男子帶進紅色立方體中的一方空間中。
這紅色立方體是為閻靖道用玄元制作的一種類似空間法陣的造物。里面的空間本是一片混沌,紅衣男子輕輕揮手,這一方世界才有了光亮,伴隨著紅衣男子用手指一頓比劃,這方世界中出現一張畫著紅色網格線的平面。紅衣男子拂袖一揮手,每個網格里出現一片菱形紅葉。
“聽好了,這是你接下來一周的工作。”說著,紅衣男子取出一只金屬球遞給秦語遙:“根據我在這司天鑒上的標注,到指定區域采集總共一萬方土樣放到這網格中。”
“至于取樣方法。”紅衣男子邊說邊演示到:“拿起這網格中的葉子。”接著帶著秦語遙離開這紅色立方體的世界,隨后一步踏出,來到不知何處的一片叢林,“將紅葉放于目標上面便可。”只見紅葉落下,地上頓時出現一個方形坑洞,那紅葉散作絲絲紅霧盤踞在坑洞四圍。
“如果提取的土樣有異常,只需抓取這坑中些許血氣,放入這辟園境中即可。”只見紅衣男子用元力挑取那方坑中的一縷紅霧,將其引入那所謂辟園境紅色立方中,那坑中的紅霧便跟著一齊涌入辟園境中,隨著紅霧流入辟園境,那方坑漸漸被填平。
做完這些,紅衣男子踏破虛空帶著秦語遙回到那林間小屋跟前,將紅色立方遞給秦語遙:“怎么樣,這工作還算挺人性化的吧。”
秦語遙雖然不能明白這么做的意義何在,但在這可以使用超能力的世界,一周就這點工作量,確實挺輕松的:“那個,我想問一下,完成這些后,我能得到什么報酬啊?”
紅衣男子摸著下巴思索了一會:“這樣吧,只要你在一周內完成這些,剩余的時間我可以教你水元的修煉技巧。”
秦語遙似乎明白了什么:這貨打一開始就沒想過給自己任何好處。“那個,我已經跟著沈滄淵學習過水元了,所以前輩能不能在其他類別的元修煉方面指點晚輩一二。”
“沈什么玩意?很厲害嗎,我怎么沒聽說過?”紅衣男子道。
“他可是水元強榜第一啊,這你都不知道嗎?”
紅衣男子雙手環胸:“得了,你就說你想學什么元吧,我教你不就完了。”
秦語遙想了想,幾種基礎元的施放自己都已掌握,木元在楊雨若那里學過一點,火元已經廢了,神兵應該就是那兩把劍,自己也能拿出來用,身后冒出兩個翅膀應該可以算是本體元,現在就剩下念元、時空元、御靈和玄元自己目前尚未涉足。再三思索后,秦語遙:“我想學念元。”
紅衣男子當即脫口而出:“不會,換一個。”
秦語遙:“那時空元呢?”
紅衣男子:“行,干活去吧。”說完,紅衣男子便化作紅霧遁入小樓中。
秦語遙看著手中的金屬球和紅色立方,想著有跟這樣一位強者學習的機會,稍微做些苦力活或許不算虧。
秦語遙將紅色立方放進儲物空間,將元力注入那個名為司天鑒的金屬球,金屬球上方顯現出一個球形投影,投影比較清楚的一塊區域上布滿了紅色絲線,根據秦語遙的經驗,這片區域位于浰洲靠近莝洲的地方。秦語遙心念神游其中,這才看清那些絲線原是一根根紅色光柱,光柱直徑約五米,光柱內的草木土石依稀可見。
秦語遙收起投影,突然想起一件事:自己好像還未找到走出這片樹林的方法。就在此時,秦語遙使盡渾身解數都沒能走出的紅樹林突然出現一條小徑,小徑的盡頭隱約能看到一抹綠色。
秦語遙小心翼翼的邁出一步,那詭異的紅霧并未如先前那般襲來。秦語遙又試探性邁出一小步,小樓中幽幽傳出那紅衣男子聲音:“你怎么那么磨嘰。”接著,秦語遙身后突然襲來一團紅霧,將秦語遙推出這片紅葉林。
秦語遙被推出紅葉林后,半晌才回過神來,回頭看了看那漫山的紅色,扭頭“切”了一聲,拍了拍身上的塵土,跟著地圖來到最近的一處海邊。
海邊的風不是很大,海浪正有規律的拍打著岸邊的礁石。秦語遙站在一塊較高的礁石上,瞇著眼,頂著旭日刺目的光向海上張望,然而海面除了翻涌的海水,并沒有其他東西。
秦語遙尋思著先回紅丹村打聽一下去往浰洲的途徑,轉身就看到那座暗紅色的山,心里不由得打了個顫,于是根據地圖,打算繞路去紅丹村。
途經一個地圖上并未標注的聚落。這里的人給秦語遙的感覺就一個字,忙,男人女人都在辛苦勞作著,只有個別孩童在田野間、在碎石街上嬉鬧著。這于秦語遙心目中對元力時代的印象完全不符。
秦語遙當時一心想著找個人問路,絲毫沒在意這里為什么會有小孩。秦語遙一路打聽著怎么去浰洲,雖說這里的人說話帶著奇奇怪怪的口音,但秦語遙也能明白他們的意思:“不知道”、“沒聽過”、“別煩我”、“滾一邊去”。
直到后來遇到個豁牙老者,老者邊嘰嘰呀呀邊用手比劃,秦語遙才明白他的意思:繞過前面那座紅山,再翻過兩座山,就能看到一個碼頭,在那坐船就能到達浰洲,腳程快的話七天便能到達。老者還反復叮囑,千萬不要早夜間行動,千萬要遠離紅山。
秦語遙謝過老者,離開這聚落稍遠便展翅騰空而起,心想:這老先生怕是不了解元宇境的實力,還要七天?看我正午前就到那。
秦語遙振翅而起,不消片刻便看到了那鯊魚齒般排布著的無數巨大尖刺。
海風拂起白沫,散出陣陣腥臭。秦語遙落在較高處的一根尖刺上,俯瞰海水沖刷著那已經融入鐵銹的血漬。
堤上突然有人喊到:“上面危險,快下來。”
秦語遙飛到喊話那人身邊。那人身披甲胄,熱情的走來跟秦語遙打招呼:“這位少俠,你好,我叫盧毅,敢問少俠這是要去浰洲歷練的沒嗎?”
秦語遙猶豫了一下:“不是,我就是來找個地方方便一下。”
盧毅:“呃,好吧,少俠如果想要去浰洲的話,我們可以結個伴,這樣互相好有個照應。”
秦語遙:“我尿完就走,不會礙你事的。”
盧毅:“好吧,有緣再會。”說完便去招募其他在堤上徘徊的人了。
秦語遙在堤上晃悠著,心里尋思著:這里應該就是那老頭說的碼頭了呀,怎么連個上船的地方都沒見著,別說上船了,岸邊連個停船的地方都沒有。
秦語遙正琢磨著地上那一個個刻著秘紋的條形坑有什么用處,就瞥見盧毅帶著他剛組建的一支七人小隊朝著其中一個條形坑走去。盧毅催動元力,在坑上造了一只木船,七人依次上船后,盧毅又隔空向著條形坑旁的一個裝置注入元力,木船便瞬間彈射而起,飛向對面的海岸。
碼頭,原來是這么玩的啊。
秦語遙看著那遠去的木船,不由得想起吳極和謝雨晨。“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怎么樣了,在宇燕號輪回出來后,越天瑯不會為難他們吧,但愿他們能有天相吧。”
想到這,秦語遙展翅而起,向著烈日,向著那片綠匆匆的海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