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晚之后,陸念尤就再也沒在這房子里見到蘇荀了,然而她當時也沒有答應,于是心安理得的住著。
她是打定主意不會搬走的,說她心理素質非比尋人也好,說她厚顏無恥也罷。
她真要租房子,也不會放棄南城那樣的大城市,跑到這偏僻地方來。
這幾天她都忙著應聘,薪資低的她不想去,薪資高的她又沒那技能。
最后還是選了老本行,給一家私人工作室當簽約模特,除了工作室本身也有網店需要模特之外,他們也會給自家的模特另外找活,錢都是五五分賬。
雖然按單算的錢,但竟意外的比南城給的高,但這么好的事怎么會滿街跑,直到她認真仔細的把合同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之后確認沒有不合理的要求之后,才放心的簽下名字。
簽約之后,她立刻就換上工作室的衣服,輕松駕馭攝影師的所有要求,迅速拍好了一組照片,獲得攝影師李放的連連夸贊。
李放同時也是工作室的老板,地地道道的本地人,長得清秀白凈,戴著副黑框眼鏡。
拍攝后,李放心情頗好的坐在電腦前,一邊修圖,一邊與陸念尤閑聊起來:“你也是臨水鎮的?怎么我之前都沒見過你,臨水鎮那么小,可捂不住你這么個大美女吧?”
“我初中畢業之后就去南城了,今年剛畢業回來?!?
“哦...那真不巧,我初中就恰好沒在這里讀,在我媽老家那邊讀的。”
“哈哈這樣嗎,那確實?!?
“你說你之前在南城的時候,也是掛靠工作室的,那他們有沒有給你接過雜志類的拍攝?”
“嗯,只有一次吧,那雜志名氣不大,叫LESILI,你知道嗎?”
“聽說過。”
倆人就著這個話題聊了一會,待李放修好圖之后,也到了飯點,他便想著請這位令他非常滿意的新員工吃頓飯。
陸念尤當然不會拒絕。
吃完飯,李放開車把陸念尤送到她家樓下時,已是晚上九點。
因著他們共同話題甚多,聊得很是盡興,陸念尤下車時臉上還掛著顯眼的笑容。
倏而一抬眼就與一道陰鷙的目光不期而遇,她臉上的笑意霎時僵在臉上。
李放自然也看見了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正大步流星從陸念尤的背后走進了黑漆漆的樓道里。
他發現陸念尤似是與那男人認識,但他們倆人又沒有打招呼,一時也不知該不該問。
“那我先回去啦,你也路上小心,明天見?!标懩钣锐R上換上自然的表情與他揮手道別。
而后不等他回應就轉身快步走進樓道里。
一層唯有一盞昏暗單燈照明的安靜樓道里,只有兩道腳步聲在響應。
蘇荀走的又穩又快,陸念尤則牟足了勁要追上他。
在蘇荀停下腳步在拿鑰匙開門時,她才終于追上了他。
她氣喘吁吁的攙著扶手,低低說道:“哥,你下班啦。”
蘇荀頭也沒回,也沒出聲理會她,自顧自擰動鑰匙,‘咔嗒’一聲,鐵門打開。
他大步走了進去。
見他留了門,陸念尤心里一陣雀躍。
起碼他沒有反手甩門把她關在外邊,這就是好事。
蘇荀徑直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低頭正點燃一根煙,見她關好門進來,快速睨了她一眼:“既然已經找到凱子了,那你明天就搬走吧?!?
陸念尤聞言皺起眉頭,解釋道:“那是我剛找的新工作的老板,你怎么說人是凱子...”
蘇荀深吸了口煙緩緩吐出,將煙灰彈落在地,露出嘲諷的表情微微抬頭望著她:“什么工作的老板,上班第一天就和員工單獨吃飯還送你回家?”
陸念尤抿著唇,從包包里掏出一份紙質合同,放在他身前的桌面上:“就是一個專門做拍攝的工作室,我在他那兒當模特,接單拍攝,按單結算,吶,這就是我簽的合同,白字黑字寫在這兒,你要不放心你可以看看?!?
蘇荀瞥了一眼那合同封面。
放野攝影工作室簽署合同。
他掐滅煙頭,嘴角噙著一抹冷笑:“我有什么放心不放心的,就算你要去給人拍什么奇奇怪怪的東西,那也跟我沒關系,我記得,我一周之前就跟你說過了,給你限期搬出去,你這是當我在放屁?”
陸念尤咬了咬唇,目光依舊倔強的回望著他:“我既然回來了,我就是要住在這里?!?
蘇荀嗤笑出聲:“陸念尤,你可真令我意外,你不僅長年紀,長本事,你這臉皮也長厚了不少?!?
“你要我不住這里也行,等你結婚吧。”陸念尤因他的話語感到難堪,也不想與他再說別的,微微彎身拿起桌上的合同,丟下這句話就走進房間。
直到關門聲響起,蘇荀也垂下眼簾,掩去里面復雜的情愫。
只余他放在膝蓋上的手緊握成拳,青筋迸現。
結婚?她可真逗。
......
后來,陸念尤還是在新學校交到了朋友,但她們大部分都是向她打聽南城的見聞,得知那里的人竟然連穿個鞋子,都要追求知名牌子的。
下一周,她就看見有幾位同學,穿著與她一樣牌子的新鞋子來了學校。
“哎,聽說了嗎,智雅中學的張強要找蘇荀打架,就約在我們學校后山那里?!?
“真的?今天放學后嗎?”
“那我們放學后趕緊去看?!?
陸念尤正利用課余時間,認真做著老師留下的作業時,聽到剛踏進班里的同學在大聲嚷嚷。
蘇荀?
被她占了房間的那個男生?
竟然跟外校的人約架。
這時,最近經常粘著她的同班女同學鄧月晴走到她前面的座位上,低聲湊近道:“放學后要不要去看看?我們學校那個初三四班的蘇荀很帥的?!?
陸念尤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頭去:“不去,沒興趣。”
她承認蘇荀確實很帥,若沒有那一層關系,她也許會對這樣的帥哥暗暗動心。
而現在,她對他壓根生不起一點別的心思。
她只知道,現在她應該是他在這世界上最討厭的人之一。
因為她媽媽帶著她搬進了他家,她還霸占了他的房間。
換個角度,她也會恨透了鳩占鵲巢的這對母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