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后,陸雯麗才告訴她,明天她就去學校辦理退學,晚上收拾好,后天就帶她回南城。
陸念尤有些厭煩:“這學期都快結束了,就不能讀完再走。”
“這有什么,這馬上都快寒假了,你課程也學的差不多了,到時候你直接報讀初三就行了。”
陸念尤也無法再說什么。
回到房間,她又看見被她隨意丟在桌子上的那部蘇嘉誠送的手機,想起那天蘇荀的話。
終是有些于心不忍。
她一把抓起手機,就跑出了家。
快步走了一段路,終于在夜幕降臨之時,來到了蘇荀打工的那個車行。
她站在對面猶豫半分,還是邁開腿走了過去。
這會剛好只有一位員工在那吃飯,她走上前禮貌的問道:“你好,請問蘇荀在嗎?”
“你找蘇荀啊?他現在不在,這幾天都沒來,你有事可以去他學校找他,找不到還可以去那家九龍桌球城找找。”
陸念尤想到這么麻煩,也不愿多跑兩趟,本來主動來找蘇荀就花費了她不少勇氣。
她心里也怕被蘇荀拒絕,只能用這種方式提醒他。
于是她掏出手機遞給那位員工說道:“不了,我還有事,你幫我把這手機轉交給他。”
那員工倒是好說話的人,爽快的接過了手機,點頭:“行,那我先替你保管,等他來店里了再交給他。”
“好。”
做完這事,回去的路上,陸念尤松了口氣。
希望...他能盡快看到吧。
她在手機里信息那兒寫了個草稿,上面寫了她和陸雯麗后天就要離開臨水鎮回南城的話。
可直到第二天陸雯麗帶著她去學校辦理退學,晚上收拾行李,第二天一早就要趁著沒人看到的時候離開。
蘇荀卻遲遲沒有出現。
陸念尤開始煩躁不安,頻頻望向客廳大門。
這一走,蘇荀就什么都沒有了。
最終,陸雯麗還是按照原計劃帶走了陸念尤,回了南城,并且租了個房子,拿著蘇嘉誠的錢,過起了舒適的生活。
蘇荀則是在她們走后的第二天才來到車行,才拿到陸念尤的手機。
只是他對那部手機并不在意,拿到手后,就隨意丟在休息室的木板床上,看也懶得看一眼。
他心里還有氣,也不想去弄明白陸念尤為什么平白無故給他送手機。
直到晚上他躺在床上輾轉難眠時至凌晨時,他才拿起那部手機看了看,百無聊賴的翻來覆去端詳著手機外觀好一會,才遲疑的打開了手機。
手機里并沒有什么東西,想來主人也不怎么用。
點開通話記錄,空,點開通訊錄,只有備注了‘媽媽’這個號碼。
蘇荀眼里冷意隨即蔓延開來。
隨后他又點開了信箱,看到了草稿。
點開讀完內容后,他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
他死死盯著那條信息內容,攥著手機的手用力到掌心發疼,也絲毫沒感覺一般。
又看見那條信息編輯的時間,是前天的下午六點十八分。
如果真按照信息內容所說屬實,那么她們應該已經離開臨水鎮了。
蘇荀即刻拿起枕頭下的鑰匙下了床,飛奔回家。
家里黑漆漆的,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也沒有一絲人的生息。
他把屋里所有房間的燈都打開,像是被洗劫過一般,很顯然的,陸雯麗和陸念尤的衣物用品全都沒了。
只剩下蘇嘉誠生前的一些衣服。
走了...她們就這么走了。
只給他留下這套房子。
蘇荀望著空無一人的房子,冷笑出聲。
真是他的好父親,給他找了個好繼母。
他想到陸念尤的手機里還留下了陸雯麗的號碼,立即打了過去。
沒想到那邊傳來關機的機械女音。
真好。
第二天,蘇荀沒有去學校,而是跟灰皮和國標他們借了錢,幾位好兄弟這才知道真相,同情之余,也想辦法跟家里要錢,湊給了蘇荀做路費。
蘇荀便買了車票前往了南城。
一個未成年的男生,就這么獨自跋山涉水去到了一個陌生的大城市。
南城之所以叫南城,不僅因為它是繁華的都市,更是一個比臨水鎮大了幾十倍的城市。
茫茫人海,他怎么可能找得到陸雯麗母女。
他太沖動了,在南城待了一天,住了一晚的三十塊臉頰招待所。
那一晚,他徹夜未眠,拿著陸念尤的手機不斷撥打陸雯麗的電話,甚至發短信過去,字字句句皆帶著刻骨的怒意,可都石沉大海。
一早,他頂著烏青的眼圈,帶著滿腹怨恨與失落的回了臨水鎮。
回去后,他就把陸念尤送他的那部手機變賣,把錢還給了國標幾人。
年紀輕輕的他,遭受了這么大的變故,這些磨難仍不足以打倒他。
他在失去雙親的那些日子里茁壯成長著,也在多年后有了自己的事業。
而陸雯麗,則拿著錢享了多年的福,后被騙盡了錢財,被人害死。
莫說這是不是報應,誰聽了都只余一聲嘆息。
若是她能對年少的蘇荀好一些,就算不愿撫養他,給他留一些錢,也不至于此。
...
“應該是我父親離開的那一年。”蘇荀半真半假的回道,只是手上的勁卻松懈不少。
陸念尤驚訝不已,那豈不是陸雯麗帶她離開的那一年?
她們拿走了所有錢,拋下他一個人,他不該是恨的嗎?
“你...”陸念尤緩緩從他身上起來,醞釀了好半晌,始終不知該說什么。
她很想問,你該不會是M吧?
但這種情境下,她說不出這種毫不正經的話,她望著蘇荀,神情復雜。
蘇荀收回視線,微微別過臉不再看她。
“我給你的那部手機,你拿到了嗎?”陸念尤總算找到了話題,她本來不想提這個的,但是在這種時候,是最好的時機問這個,她也想知道答案。
“嗯。”蘇荀淡淡的應了聲。
“那你怎么沒回來?”陸念尤誤以為他是當天就拿到的,于是問道。
“我是你們走后才拿到的。”
陸念尤這下無話可說。
當初要是再勇敢一點,去找到他,親自交到他手里,或者她開口向陸雯麗求情,讓她留點錢給蘇荀,也許會更好一些。
“對不起...”陸念尤再也沒有以往那股氣焰,過去煎熬著她的愧疚,轉了好些年,再次回到她身上。
可這些都于事無補,她若真心念著他,為何不曾回來找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