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古堡回來后，顧琳嵐聯系了溫瀅兒。

溫瀅兒：[嵐姐，怎么了？]

顧琳嵐：[這個人你可認識？]

[（資料文件）]

良久，那邊才回復。

溫瀅兒：[是，齊總家的兒子，我見過幾次]

[嵐姐，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顧琳嵐：[他動了我女兒]

溫瀅兒：[這……]

[嵐姐需要我怎么做？]

顧琳嵐：[我要讓他，在社會最底層，像蛆那般茍延殘喘]

溫瀅兒：[這……]

顧琳嵐：[很難嗎？]

[很難的話，我就自己動手了]

溫瀅兒：[不不不！我需要一點時間]

笑死！

顧琳嵐出手，是齊家不想活，還是溫氏不想活？

齊少啊齊少，你說你惹誰不好，偏要惹這尊黑觀音……

……

“其實紀氏可以出手，完全不需要經他人的手。”

紀燁寒仔細給她吹著頭發，半干后又給她抹上護發精油。

“借刀S人不好嗎？紀氏想長久發展，就不要做太多骯臟事，對自身有害無利。”

“是是是！老板說的對，受教了！”

“討厭！貧嘴……”

夫妻兩人打情罵俏著，即使過了十多年，感情依舊如此。

他們的情感是錯綜復雜的，連作為親女兒的紀語然都看不懂，說恩愛吧又有種不顧另一半死活的感覺，說不恩愛吧又一天到晚膩一起，句句不提愛，句句都是愛，大人的世界真復雜！

紀語然談了幾次戀愛，都搞不懂愛是什么。

如果當初紀家沒有那么急著逼紀燁寒接手公司，如果股東、董事們肯給紀燁寒一點時間歷練，如果蘇念語生產后能平安無事，如果張程銘和顧琳嵐能相愛相守，那故事線會不會朝另一個方向發展？

只可惜，沒有如果……

也許，在感情里，出場順序很重要，但堅定不移和始終如一更重要！

一輩子很長，長到一個人走不完；一輩子很短，短到兩個人舍不得。朝暮與春秋，從互取所需到相伴左右……

“哦對了，你猜我今天去菜市場，看見了誰？”

紀燁寒收好吹風機，將顧琳嵐抱起，讓她坐他腿上，“誰？”

“覃歡！”

“又是她……”

紀語然挨了一頓，又受了驚嚇，需要好好補補身子。

家里的孩子又在長身體，顧琳嵐便想著去菜市場買新鮮食材，煮一頓豐盛的飯菜。

一大早去到菜市場，到處都是吆喝聲，各種味道交雜，地上都是臟水。

跟隨過來的傭人都忍不住擰眉，卻見顧琳嵐臉上沒什么表情，努力平復自己的不適，不能讓主家覺得傭人矯情了。

在菜市場轉悠了一圈，買完青菜和鮮肉后，顧琳嵐還想去買條魚。

菜籃已經滿了，小姑娘提著也吃力，她便讓女傭先去車上等她。

路過一家魚攤，不遠處的爭執聲引起她的注意，循聲望去，是一對兒女在沖老母親破口大罵。

少年和少女十三四歲的模樣，正讀初中的年紀。

“我叫你把錢給我！一千塊錢都沒有嗎？”

“媽沒錢了！錢都讓你爸拿走了！拿去賭了！我就只有一條命了，你們拿去吧！”

“早上就一分錢沒賺嗎？有多少給我轉多少！”

少年一把搶過手機，將余額里的錢全部轉走了。

“才三百多？搞不懂你一早上在干嘛？才賣得這么一點錢……”

少年拿起書包，嫌棄的吐了一口唾沫，轉身離開了。

拐角拐彎處，還撞了一下顧琳嵐。

顧琳嵐穿著高跟鞋，踩到菜葉子差點滑倒。

站穩后，心有余悸的瞪了一眼那個少年。

“看什么看？呸！騷……”

少年大概是看見顧琳嵐打扮的很有錢，離去前還罵了一句騷huo。

顧琳嵐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里一番盤算。

魚攤里，少年拿了錢走遠了，少女還沒走。

“明天我同學過生日，我今天要去給她買個禮物，給我錢！”

少女很清純可愛的打扮，身上衣服都是干凈的。

那婦人一身的污垢，身上也是魚腥味，雖然自己很狼狽，但她把兒女照顧的很好，很干凈白嫩。

“我沒有錢了！你也看見了，你弟弟剛剛把媽的錢全部轉走了呀！”

“現金呢？”

面對少女伸出來的那只白嫩干凈的手掌，婦人猶豫片刻，還是從口袋里掏出了一堆零零散散的錢塞帶她手里。

“沒有了……這是全部了……”

少女拿到錢，轉身就要走。

“那個……留十塊錢給媽吃飯吧！”

聞言，在婦人渴望的目光中，少女嫌棄的將一張破舊的二十元紙幣丟給婦人。

“下次不要給現金我了，都是魚腥味，我在同學面前很沒面子……”

少女說完，嫌棄的轉身走開了。

魚攤里，婦人抹了抹眼角，滿是疲憊的坐在小板凳上。

周圍的攤販早已見怪不怪，但依舊議論紛紛。

這家也是倒霉，丈夫不務正業、嗜賭成性就算了，還愛家暴，家里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兩個還是也是，小小年紀就像吸血鬼般，一天天揮金如土。

攤上這樣的孩子、這樣的丈夫、這樣的家庭，真是倒了八輩子霉。

顧琳嵐抬腳走到魚攤前，那婦人見有顧客，又立馬揚起了笑臉。

看清來的人，她的眼神從愣神、到驚訝、到復雜，最后尷尬的躲開。

“幫我挑兩條魚吧，有營養、補身子的。”

“欸好……稍等……”

婦人撈起兩條魚，稱重、清洗、去內臟，一套操作下來麻利的很。

“兩條魚一共五七十八……”

“再幫我拿兩塊姜吧……”顧琳嵐轉了八十過去。

婦人也不矯情，多賺一分是一分。

“拿好，慢走……”婦人滄桑的臉滿是皺紋，蠟黃的皮膚長了許多斑，半白的頭發像稻草般，臉上勉強掛著職業假笑。

她們之間的差距不只是容貌，還有身材的差距、氣質的差距。

即便現在顧琳嵐四十來歲，依舊像三十左右般，沒有太明顯的變化。

顧琳嵐接過處理好的魚，走了兩步又轉過身，看了她一眼。

“覃歡……你恨嗎？”

覃歡……

她已經很多年沒有聽到別人這么稱呼她的……

恨？恨什么？為什么恨？

十來年了，她早已記不清當年往事，每天只為幾兩碎銀拼命的干著。

若問她有什么想法，那便是賺錢，討生活……

“恨吧！只恨我自己……連自己的名字都快被自己弄丟了……我只恨我自己無能……”

若不是當初豬油蒙了心，她也不會被騙，給那個男人生了兩個孩子，還搭上了親媽的命。

在那個夜晚她就應該悄無聲息的離開，說不定現在也不會淪落到市井街頭，靠著這個小攤賺錢維持生計……

只恨自己……

一步錯、步步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