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剛剛的失態，少女輕咳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再次恢復了原本的冰冷。

“山崎先生，我是代表公司來和你談合作的。”沒給山崎帶節奏的機會，少女開門見山地提出了自己的目的。

反正按照流程走就完事了，至于山崎會不會答應，對她來說是無所謂的，誰能指望一個休息日加班的人能有多賣力呢？

“合作？”山崎皺了皺眉，想起了之前那個捧著一手空氣，大吵大鬧要向自己討教新發明的妄想癥患者。

看走眼了？這女孩也有妄想癥？

“合作嗎？是什么項目？或許我還真會感興趣也說不定。”山崎不動聲色微笑問道。

“是關于保健產品的，山崎先生有興趣嗎？”

“保健品嗎？其實我并不排斥，我自己也曾研究過這這方面。”說到這里，山崎皺了皺眉，似是在沉思。

“以往并不是沒有其他公司或研究所對我發出合作請求，但我對工作氛圍和工作時間的要求很高，所以都拒絕了。我討厭過于沉重的氛圍，也討厭太長的上班時間，每天的工作時間絕對不會超過兩個小時，跟其他研究所合作的時候甚至沒法對接工作，反而會拖慢進度。”

說到這里，山崎看向女孩：“可以告訴我你們公司的上班時間是怎么安排的嗎？哦，還有，剛才那個人和你一起來的，也是你們公司的吧？保安隊長？還是老板的保鏢？你們公司的人都是這種精神狀態嗎？”

女孩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事。

氛圍沉重嗎？那是相當沉重，研究的盡是一些自己不感興趣的東西。

工作時間長嗎？長！幾乎吃飯睡覺都在研究所，除了偶爾能出外勤透透氣，就連休假見親人的時間都可能被剝削。

至于職員的精神狀態如何？

琴酒那張死媽臉出現在公司的時候，所有研究人員大氣都不敢喘。

恐怖！

注意到少女臉色的變化，山崎很快排除掉了妄想癥的可能。

“嗯，等等？這兩人難道不是來看病的？”

山崎掏出了名單看了一眼，數了數，人數剛好十二個。

不對啊，人齊了呀這是。

所以……對方確實是來看病的，只是發現醫生換成了我，然后才臨時起意順便求個合作。

如果是這樣就能解釋通了。

好家伙，這都什么畜牲公司？看個病都要順帶加個班，看樣子還不是自愿的，太可怕了，和這種公司合作山崎真會壓抑死。

“所以，造成精神狀態如此壓抑的原因，確實在工作上。”山崎心想著。

“好吧，看樣子你們公司的工作環境確實……有點差。那有沒有考慮過換個環境？比如來我公司工作呢？”面對這種類型的病人，山崎再一次發動了心理醫生的常用手段：‘換個環境’。

之前說過，面對這種社會壓力造成了精神疾病，心理醫生大多只會給出兩個方法，抗壓，和逃避。

只不過，在面對逃避這個選項時，其他的心理醫生大多只會講些空話。

而和其他心理醫生的空話建議不同，山崎很有錢，有錢到哪怕對方毫無水平，也不介意養一兩萬個好看的花瓶養眼，所以，在看的順眼的情況下，山崎能給出一整套逃避方案。

如果對象是個能讓他只看一眼就產生‘愛了愛了’想法的女孩，他甚至不介意專門為其開一家公司。

這或許就是有錢人的枯燥吧。

然而，出乎山崎意料的是，對方聽后眼底閃過一絲悲哀之色，很快就拒絕了，沒有太多的猶豫。

山崎不懂了，真的搞不懂了。

不是？這家公司有精神傳染病吧？一個個精神狀態都不對勁，問要不要離開全都搖頭，整的跟被黑惡勢力要挾了似的。

“是家庭因素？家里有人需要錢治病？”

少女搖了搖頭，沉默不答。

好吧，面對這種情況，山崎也無奈了，不敢再刺激對方，而是掐斷了話題。

“咳咳，我看咱們還是不要聊這些太沉重的話題了。”

“？”

這就完了？按照任務要求，自己現在應該口若懸河，勾起山崎的興趣，然后合作達成。

仔細想了想，雪莉干脆也就放棄了。好吧，既然他不想聽就不聽吧，反正自己也不在乎，組織的人也不能逼迫一個千億級別的富豪詢問自己和他說了什么。

山崎心中念頭極速飛轉，在意識到對方的工作的確壓抑后，他不太敢再繼續刺激對方了，指不定真給整抑郁了呢？

他開始嘗試著從其他方面切入對方的精神狀態，嗯，該如何切入呢？

“你有男朋友嗎？”

“山崎先生，時間不早了，我看我們就聊到這吧。”

很快，二人在保鏢的帶領下離開了山崎的家。

站在二樓的陽臺上，看著二人離去的身影，山崎不禁皺了皺眉。

“如果說這個男人只是一個神經質的精神病，對自己有所防范，但并不會排斥和自己聊天交流，頂多就是有所隱瞞。”

“而這個女人，簡直就是恨不得把自己包裹在繭里，她什么信息都不愿意透露，就仿佛有一把無形的槍指著腦殼，我根本沒辦法對她進行治療。”

“我似乎遺漏了什么，到底是什么呢？”

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視線中，山崎才離開了陽臺。

安靜下來后，他的精神忽的有些恍惚，一時間只覺得腦瓜子清醒了不少。

“我，剛才是不是又發病了？什么時候開始發的病？從一開始？還是說治療到一半的時候？”

想起之前所發生的一幕幕，山崎挑了挑眉，忍不住點了根煙，長長地吸了一口。

好家伙，好像出醫療事故了。

“那個男人實際上并沒有我說的那么重，雖然那些癥狀他都有一點，但最多也就比普通人重一些，應該還沒到精神病的程度……”

但他好像聽信了山崎的話，真覺得自己病入膏肓了。

“完了完了，出事了，近藤，給我找找倒數第二個病人的信息。”

“好的，老板。”

精神病這東西，有時候是是很唯心的，有些人明明沒病，做了幾道題后真覺得自己得了抑郁癥，再之后，遇到什么事都往這方面想，久而久之，人真就抑郁了。

這種情況并不少見。

而山崎在自身發病期間，給那個男人至少確定了十幾種精神疾病。

很快，近藤回來了，面色古怪。

“老板，沒找到倒數第二人的資料，最后那位女士的資料也沒有，他們……不是你預約的病人。”

“蛤？人不是齊了嗎？”山崎一懵。

近藤的面色更古怪了。

“來了十二個是沒錯，但最后兩個確實沒預約，真正預約的兩人今早出了事。”

“他們，發病自殺了？”

“不，實際上是其中一個病人設計殺了另一個病人，已經上新聞了，破案的是一個叫毛利小五郎的偵探。”

山崎：“……”

這不是我岳父嗎？

“那兩人的信息呢？能查到嗎？”

近藤搖頭。

“查不到，完全查不到，似乎有人在刻意抹除他們存在的信息。”

這，這豈不是徹底失聯了？這個醫療事故，如果不是對方主動來找自己，那基本上是沒法解決了。

想起自己曝出的那十幾種精神病，山崎只覺得頭皮發麻。這幾乎成了一種精神暗示，之后對方的生活中每當精神狀態出現問題，都會忍不住往自己有病這方面聯想。而每一次的聯想，都會加深精神暗示的程度。

“嗯，呃，這，希望人沒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