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軟在雪宮已經住了一段時間了。
雪宮是以前九尾狐族的宮殿,阮軟每天也沒有什么事情可做,就在小宮女的陪同下在雪宮里面溜達來溜達去的。
而宮里面現在除了阮軟和兩個負責阮軟起居的小宮女之外,就只剩岑影了。
炎月也不在,祁揚也不在。
阮軟漸漸地意識到了不對勁。
若真是讓她回來養胎……那為什么不去霽宮,那邊是妖族皇城的宮殿,人力和財力都要大得多啊……
阮軟心不在焉地吃著小玉碗里的小顆小顆的冰鎮過雪梅,視線中岑影匆匆路過,阮軟一愣,連忙抬手喊了一聲。
“岑影!”
岑影神色有些凝重,看上去有些著急的樣子,現在被阮軟這么一喊,岑影還沒來得及整理臉上的表情,抬頭看過去,卻見阮軟一臉的愣然。
“岑影,你怎么了?”阮軟緩緩放下手里的小碗,紅彤彤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岑影看,不錯過一點情緒變化。
岑影連忙扯了扯嘴角,讓自己看上去十分自然,“娘娘,我是有些著急……”
阮軟眼神閃了閃,繼續問:“你著急什么?”
岑影一噎,表情變得有些古怪,眼神也閃閃爍爍的不敢直視阮軟。
然后阮軟聽到岑影難為情地回復她:“屬下內急。”
岑影臉都憋紅了。
阮軟:“…………”
阮軟捂了捂臉,抬手讓岑影走了,岑影走前又詢問了一番阮軟有什么吩咐,阮軟已經不想說話了。
原來懷孕的人都喜歡在這么胡思亂想又多疑的么?
人家內急都會解讀成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這般想著,阮軟又閉上眼,給自己摸了摸脈,想著還是給自己安排點安神藥好了……
另一邊,岑影終于走出阮軟的視線范圍。
因為要保證阮軟的安全,岑影也不能走太遠,得保證阮軟在自己能夠立馬趕到的范圍之內。
想到剛剛阮軟盯著自己直勾勾的那個眼神,岑影不禁松了一口氣,抬手擦了擦額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的虛汗,然而沒放松一秒鐘,想到剛剛馮瑞傳回來的消息,岑影眉頭再次皺起。
尊上和炎月那邊……
應該是需要支援的。
岑影抿了抿唇,又將懷里皺巴巴的信掏了出來,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縱使心里有幾分奇怪,卻也沒有來得及多想,草草地下去準備了。
……
人族皇宮外的一處宮殿,一向冷靜的馮瑞卻是無論如何都靜不下心來了。
這段時間,他去宮里面見尊上的時候,都如愿看到了陪在尊上旁邊的她……
這是馮瑞自己的秘密,誰也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他想要得到她嗎?
不,不是的,他不想,因為他知道他不配。
所以,他現在只求能經常見到她就好了。
可是現在……
馮瑞垂在身側的雙手不禁握成了拳頭,手背上,隱隱地還有青筋暴起。
可是現在……真正的她不見了。
馮瑞面上不顯,心里卻早已亂了套。
也是他大意了,前幾天只是看見尊上身邊有一抹紅影陪著,也沒有抬頭去看一眼,一直到昨天,他一個不經意地抬頭,才看到了旁邊一直陪著“阮軟”。
不過一個瞬間,馮瑞就知道這不是真正的阮軟。
所以,真正的阮軟去哪兒了?
將阮軟秘密送回雪宮的事情,除了當晚的祁揚炎月和岑影三人,沒有第四個人知道,連馮瑞都不曾知曉。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祁揚自然是不會、也不想對馮瑞說的。
然而馮瑞是坐不住的,昨日起他就在關注著祁揚周圍的人了,想著阮軟會不會是喬裝成什么模樣悄悄地跟在了祁揚身邊,然而一通觀察下來,祁揚身邊卻沒有什么可疑的人。
不過馮瑞也發現了岑影消失了。
腦子里有個不成形的猜想,馮瑞私自給岑影傳了書信去……
**
入夜,夜色正濃,寒氣正盛。
平靜的夜被一道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打破。
祁揚悠哉游哉地坐在屋里,等著外面的無極老人完事兒。
沒多久,無極老人就帶著一身寒氣進了屋,手里提著的劍上還滴著血。
外面院子里,干凈的雪地被染紅,地上是一臉不可置信的溫疏。
哦不,準確地說,是鳳二長老。
“還不出去?等下人就斷氣了。”無極老人扔了劍,一臉晦氣地拍了拍身上,“老夫有些魔怔了,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方才刺下去的那一刀,無極老人面隊的依然是溫疏的臉,即使心里知道面前的人是那個惡毒的鳳二長老,但一劍下去,無極老人還是魔怔了一點。
祁揚挑挑眉,慢悠悠放下茶杯,起身理了理衣袍,邁步走了出去。
雪地里的鳳二長老還在茍延殘喘。
身上的血窟窿卻怎么也堵不住,身體里的血一直源源不斷地溜出去,他的心也一點一點地變冷。
鳳二長老怎么也沒有想到,他自以為十分優秀的偽裝,實際上拙劣到一定的程度。
他也沒有想到,祁揚和無極老人連個緩沖的時間都不給他,就這么把他叫過來,進來就是一劍等著他。
明明今晚他是要前往人皇的寢宮,跟歐陽長老商量最后的一擊的。
只是他人還沒有走出院子,就被無極老人這邊的宮人喊了過去,說師傅有事情找他。
現在還不到撕破臉暴露自己的時候,鳳二長老自然是迅速前往了。
……然后一進來就是等著他的一劍。
面前傳來緩慢的腳步聲,皚皚白雪被踩得嘎吱嘎吱作響,鳳二長老抬眸,果然看到了一身黑袍的祁揚。
“小狐貍崽子!”
鳳二長老不甘心地喊出聲,一張嘴就是一口淤血冒了出來。
事到如今,他怎么會不知道祁揚他們已經知道了他是假冒的了。
鳳二長老咬咬牙,硬是咽下了不斷涌上來的血,眼神像是淬了毒一樣地爬在祁揚身上。
“沒想到,老夫還是落在了你的手上。”
祁揚俯視著地上一派狼狽的鳳二長老,嘴角的笑有些嘲諷,他緩緩蹲下,微微瞇了瞇眼睛。
“看來,還真是不要臉啊,頂著別人的臉裝了這么久,到死都不愿意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