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嗎？”童童眨了眨眼睛。

“當然可以。”

可童童想了想還是搖頭：“我不去了，我就在這和醫生哥哥在一起，你去看看媽媽吧。”媽媽看到她的傷口，又要傷心難過了。

郗睿也不勉強，走到門口對護士交代幾句這才往門診發熱那邊去，沒想到姚米貝已經發熱到三十九度多了，醫生直接開了點滴，姚米貝只好乖乖坐在那輸液。

郗睿在她身邊的空位上坐了下來：“我看到個新聞，一個老人患了感冒，從感冒到去世，只二十九天時間。”

姚米貝身子一僵，有氣無力地瞪了郗睿一眼，“承蒙郗先生吉言，你這倒是讓我想起一句話，什么嘴里吐不出象牙。”

郗睿翹著二郎腿，神態恣意輕松，“還能攻擊人，說明還沒那么嚴重。”

姚米貝側了側身子，留半個背影給他，懶得和他廢話，但這兩日都沒睡好，加上藥物效果，她靠著椅子漸漸就睡了過去。

郗睿聽她沒聲音了探頭一看，睡著了，看她睡夢中還緊鎖著眉頭，都結成川字了，他定定看了會，脫下外套覆在她身上，自己又坐了下來，手捏著鼻梁。

身邊的人似乎一直睡不安穩，頭搖來晃去，嘴里還一直低低說著什么。

郗睿聽了會沒聽清楚，又將頭湊過去，這才聽到她在說什么。

“教官……好冷啊。”

“討厭。”

即使在睡夢中姚米貝也警惕性十足，意識到有人靠近忽然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呼吸相聞，她都能看到郗睿鼻尖上的汗，還有看著自己那驚訝而又震驚的眼神。

“郗先生，你是想趁我睡著再吃我豆腐？”姚米貝眼里已經帶了點尷尬和由此產生的慍怒，“你和我已經分手了。”

“分手了？可你剛剛還叫著，教官。”郗睿收回眼底的情緒。

他的聲音不算低，周圍還有不少人在輸液，聽到這曖昧的話都紛紛看過來，姚米貝臉色漲得通紅，怒視著郗睿：“你……你別太過分了。”

過分？到底是誰過分？他經歷了這么多年血肉剝離的痛，她卻反將一軍，說自己過分？

可看她蒼白的面色，郗睿嘆了口氣，也不再針鋒相對，低了低聲音，“醫生說童童最好可以住院觀察下，這傷燙得不算輕。”

這人轉移話題還真快，姚米貝氣呼呼的懶得廢話，可最后最終還是敗下陣來：“我掛好點滴會去辦的，麻煩郗先生一會把童童送到我這來。”

郗睿卻也不說話，低頭玩了會手機后才起身邁著長腿走出了輸液室。

姚米貝看著他的背影發了好一會呆，直到手機“叮”的一下，有微信進來才拉回她發呆的情緒。

“住院部五樓12床位。”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姚米貝卻看懂了，她拿著手機的是緊了緊，深吸一口氣，望著點滴瓶上的點滴出神，那一點一點落下來，就好像滴在了她心上，她冷得連指尖都在發顫。

可離開的郗睿卻在想，姚米貝剛剛那聲“教官”，到底是無意識的，還是說假裝睡著了，故意這樣喊著，來擾亂他的心神？

畢竟論撩人的段位，他遠遠比不上她。

姚米貝到童童的住院部時童童已經在床上睡著了，這是兩人一間的病房，另外一個孩子也睡得很熟。

她低頭看了看童童，在她額頭上親了親，再看向郗睿的時候神色淡漠疏離：“今日多謝郗先生，你墊付的醫藥費我會和房租一起轉給你。”

“童童的爸爸是誰？”

“和你有關嗎？我為什么要告訴你？”姚米貝走過去打開門，做了個請的動作。

郗睿輕笑一聲：“過河拆橋的本事挺厲害的。”

他走到姚米貝面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童童的爸爸是誰？你別告訴我是顧歷，童童管顧歷叫叔叔。”

姚米貝微微低垂著頭，長長的睫毛覆著，看不清臉上的表情，語氣淡淡：“說實話，我還真不知道是誰。”

郗睿皺眉：“什么意思？”

姚米貝雙手抱胸，抬頭看向郗睿：“當初和你分手的時候就說了，我喜歡激情，喜新厭舊。分手后快活了一陣，后來就懷孕了。不知道爸爸是誰，而我現在之所以會和顧歷在一起，也是因為他不介意。”

兩人目光相撞，一個想從對方眼里看出真假，一個滿眼都是無所謂的態度。

最后還是郗睿收回了視線：“姚米貝，你可以的。”

郗睿走后，姚米貝坐在床沿邊，額頭搭在小臂上，誰也沒注意到她在哭。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和郗睿說那些話。

或許是那天郗睿和陳璐之間的親密刺激到她了，或許是前兩天陳璐特地給她打的電話，口口聲聲說她若是不想做小三，就不要再出現在郗睿面前這番話刺激到了她。

其實她想說的話不是這些的，她好想說，教官，好想你，好想要親親，要抱抱，要舉高高。

他們之間，回不去了，對嗎？

隔了兩天，童童檢查一番并無大礙后就出院了，出院的時候，童童眨著眼睛，和姚米貝說著悄悄話：“媽媽，我從迪士尼回來，可以給陸宸哥哥帶禮物嘛？”

“可以啊。”不過姚米貝有些意外，這兩人的醫患關系也太好了吧，“陸醫生你應該叫叔叔吧？”

旁邊的護士聽到不由一笑：“陸醫生可是學校的天才，今年還是研究生，是來醫院實習的，他好像才二十一歲呢。”

實習醫生都可以值班，這也太厲害了吧，姚米貝故意逗自己的女兒：“童童，你好像很喜歡陸醫生，要不以后給他當老婆吧？”

沒想到童童竟然一本正經的說：“我是公主，陸宸哥哥是王子，公主就是和王子結婚的。”

這下輪到姚米貝失笑了，看來公主的動畫片看太多了。不過因為缺乏爸爸的緣故，童童比同齡人要稍微早熟，她很認真地說道：“你知道兩個人為什么要結婚嗎？”

“因為喜歡啊。”童童仰頭看著自己媽媽。

“你還小，不知道什么是喜歡。”

“那媽媽你知道什么是喜歡嗎？媽媽有喜歡的人嗎？”

姚米貝的臉上頓時閃現滿滿的失落，她揉了揉童童的頭：“當然有喜歡的人了，要不你是怎么來的呢？”

“那他現在在哪里呢？”

“在媽媽的心里。”姚米貝笑了笑，“從未離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