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在宮中得知莫修染在書房求見之后，心中自是知道莫修染此番前來必是為了顧家的事。

他問李公公：“你確定當年之事天衣無縫？”

李公公拱手：“皇上放心，絕無差錯。”

皇帝這才放心的前往書房，一推開門，莫修染站在他面前，雙手持劍，做了個揖。

皇帝擺擺手，走到龍椅前，問道：“皇弟可是有了顧家一案的消息？”

他似笑非笑的看著莫修染，卻見他竟然拿了佩劍進入皇宮。

“看來不是朕想要的結果。”

“皇兄，為什么？”

皇帝兀自的笑了起來，最了解的自己，果然還是這個從小一起長大的、最小的弟弟啊。

“當初朕的確是借顧將軍的手登上了皇位，但是皇弟你可有想過，顧氏也是因為此戰名聲大噪，甚至功高蓋主壓過了你！若不是朕此時將顧家……那登上這皇位的不是朕，便是他顧峰！”皇帝突然高聲喧道。

如若當年不是顧峰執意要留在京城，自己也不會要殺他滿門，怪就怪他名聲太旺，不懂得低調。

“可當時顧將軍并沒有奪位之意！皇上您這是濫殺無辜，討伐的也是忠臣！”

“那又如何？”皇帝打斷莫修染的話，“如果真到那天他有了反意，顧家軍一反，虎符也在他手上，禁衛軍認虎符不認人，到時候一切都晚了！朕會死，你也會死！”

“顧將軍若是反了，那也是您逼的！”莫修染陌生的看著突然爆發的皇帝，“皇兄究竟怕顧家什么？”

皇帝這時想起了自己母妃臨終時的忠告：“一定要小心任何人，哪怕是你至親的人。”

這時看到莫修染握著劍的手悄悄握緊，心下有了防備。

“朕現在還要記怕顧家人嗎？他們通敵賣國之罪天下皆知。”

“那只是您一面之詞！”莫修染突然拔劍對著皇帝：“您難道不知道顧家于皇弟……”

“救命之恩？”皇帝拔開他的劍，冷笑道：“你這一輩子就毀在了父王說的恩情上！顧家救你一命，就會用這救命之恩要挾著你，束縛著你，永不能成大事！你可知這皇位本應是你的！”

莫修染沉默，的確是當初自己和母妃因為爭奪皇儲而大吵一架，才前去顧家軍歷練，回來之時，因母妃去世與當時太子有關，所以才幫著皇兄爭奪儲位，只是沒想到，皇兄的猜忌之心，竟如此之強。

“本王只是謹記老師教導。”

“老師……你的老師只有顧峰，那就是顧峰教你將劍對準朕的嗎！”

“皇兄，顧家并未通敵賣國，當時的證據盡數銷毀，證人也全數去世，是皇兄做的對嗎？”

“是。”

皇帝知道莫修染從小聰慧過人，掩瞞只會帶來莫修染的怨恨，索性不如承認了，自己還是他的親兄弟。

豈料莫修染竟然當場翻了臉，揮劍割斷了自己的衣袍：“皇兄，你我二人兄弟情義，如同這衣袖一般，今日……”

“你竟然為了一個顧家與朕翻臉？你是想造反嗎！”皇帝氣急，指著莫修染的鼻子問道。

“本王姓莫，自然會守著北辰王朝。”莫修染收了劍，踏步走出書房，回頭說道：“但顧家總會回來報仇的，但愿皇兄不會有被顧家抓到把柄的機會。”

皇帝看著莫修染離開，心中大駭，似有什么不祥之兆發生。

“顧家已被滿門燒死，哪還有顧家余孽，莫不是你未來的王妃沈清瀾？”

“滅了一個顧家，還有千個萬個顧家，只要皇兄能保百姓生活安樂，臣弟自然知道該怎么做，但是本王的王妃……”莫修染頓了頓，宣誓道：“誰敢動她，就先問過本王！”

莫修染說完，大膽的離開了書房。

皇帝癱坐在龍椅上，心知莫修染雖未說與皇朝為敵，但凡沈清瀾是顧家余孽，憑借莫修染如今對她的感情，遲早會反了朝廷。

皇帝自然是不能讓此事發生，莫修染生為皇室子弟，死也是會進皇陵的人，斷不能讓他進了顧家的門為顧家做事。

皇帝自是悔不當初為何會賜婚沈清瀾和莫修染。

難不成這沈清瀾還真是顧家余孽？

顧家四十六口人皆在鳳來山上，日夜有人守著山監視，然而顧家軍……

“來人！給朕全城搜查顧將軍，凡是曾參軍顧家軍的人，一個都不能放過！”

李公公立馬接到旨意，準備出門，又被皇帝叫了回去：“慢著，此事讓丞相私下去辦，萬不能驚動了夜王。”

第二日，莫修染聽聞多人被降官降職。

經仔細探查以后，發現竟然全是當初與顧家交好之人，莫修染自然也知道皇帝想要做什么，無非是想警告他，為顧家做事的人都是什么下場。

可是莫修染豈是那么容易被威脅之人，完全不將他的威脅放在眼里，只想著如何為顧氏翻案。

自從沈清瀾和莫修染攤牌以后，莫修染讓沐陽廣大正明的跟隨沈清瀾，再不用在暗處偷偷摸摸的，而沈慶峰對此也無可奈何，只得任由沐陽自由進出沈府南苑。

孫曼娘即使再有怨氣，也不敢當著莫修染命令發氣，雖然心情不好，但還是被沈慶峰半哄半拉著回去了。

給沈老夫人下藥一事，變這樣不了了之。

但是沈老夫人卻在心里將這筆賬就在了沈清瀾頭上。

而沈清瀾在沐陽的掩護下偷偷溜出了沈府，前往鳳來山的顧家衣冠冢。

沈清瀾擺好了祭品也點好了香油，自己跪坐在衣冠冢前，與顧家冤魂聊天。

談話內容無非是近日與莫修染的坦白了什么，得莫修染幫助，甚至……

“阿爹，梓安認出女兒了，本來女兒也不想和他扯上關系……可是你們也會不想到，皇上竟然將我賜婚于他。也許，這就是孽緣吧。”

“女兒可能對他……產生了那種道不清說不明的感情吧。”

“下次，讓梓安也來祭拜你們。”

沈清瀾悠悠和衣冠冢對話，即使身邊回答她的呼呼而過的風聲，但她還是絮絮叨叨了好幾個時辰才回到山下和沐陽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