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恨凜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沈珠珠是他派到皇帝身邊的，可是他卻從來沒有讓她如此殘暴的行事，所以她必須死，還不能和他有任何的關系。

莫修染冷笑，“莫恨凜，看來你這個手下對你還真是情真意切！”

“莫修染，你不要血口噴人，我不認識她。”莫恨凜冷漠的說道。

莫修染諷刺的說道：“不認識？呵，你比我想象的還要狠，在一個剛剛為了你而死的女人身邊，你既然能說不認識她的話來，還真是無情無義！”

“本就是不相干的人，我有何不能說？我有情或者無情，與你何干！只要我娘子喜歡就可以了，你恐怕不知，這段時間我和我娘子一直在一起。”莫恨凜笑著說道。

莫修染眼中閃過怒氣，強忍著沒有回過頭質問沈清瀾。

沈清瀾不滿莫恨凜的話，卻別扭的不想和莫修染解釋什么，就這樣沉默著。

而她的沉默，讓這一切變的更加的順理成章，莫修染一時之間差點沒有把自己酸死。

“這一刻，我真的相信你們是父子了，在這樣父子相殘的畫面中，你還有心情和女人親親熱熱，還真是心大！”

“我怎么聽著夜王殿下有些嫉妒了呢？不過你再妒忌也沒有用，我和我娘子好著呢！”恨凜得意的看了一眼莫修染，轉身對皇帝說道，“狗皇帝，他不是想要看父子相殘嗎？不如我們兩個先將他殺了，然后我們再來算我們之間的賬？”

皇帝聞言，把玩手中帶血的劍，說道：“哦？這樣說，你是認可了我們父子的關系？”

“我從來都沒有反駁過這個關系。”

莫恨凜低頭，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鼻頭。

“如此，你為何還要對付朕？”

“關系是關系，報仇是報仇，你是我爹又如何？我照殺不誤！”莫恨凜依舊是低著頭，語氣理所當然。

皇帝瞇起眼睛，笑了，“眾多兒女中，獨有你最像朕！”

“這是我的恥辱！”莫恨凜冷笑著。

皇帝挑挑眉頭，“恥辱？朕也覺得。世人恐怕不知道朕最討厭的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朕恨自己身上的每一寸皮膚，恨朕自己的每一滴血液！所以，朕死之前要殺光所有人，包括朕的血脈，而你是另一個朕，朕怎么可能放過你？”

莫恨凜看著他，問道：“我一直有句話要問你，是幫我娘那個傻女人問的，你愛過她嗎？”

“哈哈哈！”皇帝笑了，“愛嗎？朕是愛過，可卻不是她！你娘七畫不過是朕手中的一個棋子，沒有她的奇毒，朕怎么可能那么容易的得到這個江山！棋子用完了，自然是棄了！本來看在她為朕生了個兒子想要留她一條命，可是她非要自己找死，和朕有何干系！”

“混蛋！”

莫修染在一邊也抓住了一點，冷臉問道：“你說你接近七畫是為了奇毒，那么當初父皇，還有我母妃，那么多后宮妃子突然之間離世，都是你……”

“是朕，因為她們該死！后宮的女人都該死！不要和朕說她們什么無辜，發洪水的時候，每一滴水滴都不是無辜的，而后宮的女人沒有一個是干凈的，她們都該死！因為……”

皇帝眼睛紅了，“因為她們害死了紅荔，朕的紅荔！”

莫修染愣住了。

他和皇上相隔數歲，對于皇帝少年時候的事情并不熟悉。

“世人都以為朕和你是親兄弟，但是只有朕知道，朕的親生母親是一個秀女。”

皇帝眼中閃過懷念和悲痛，更多是厭惡，而他的自我稱呼，也從朕變成了我。

“在宮中無根的女子，生下龍子是多么的艱難，可是我母親卻做到了，我在紅荔口中知道我母親當年為了保住我，為了防止吃下流產的藥物，曾經三四天不敢吃東西，只靠水存活。后來她為了讓我活下來，和你的母妃做了交易，去母留子……我出生的那天，就是我母妃死的時候！她很窮，窮得什么都沒有留給我，只給我留下一個忠心耿耿的紅荔。”

“紅荔那年也才七歲，她守在我的身邊，照顧我，我的世界里只有紅荔。你母妃除了開始兩年對我好，可是后來她懷孕了就棄我于不顧，可是她永遠都想不到，她懷一個，我就動手腳一次，讓她失去一個，直到懷了你！”

“我沒有成功弄死你，只能看著你出生，看著你奪走我身邊所有的寵愛！我恨你！我從不停止一次的想要殺你！終于，在你七歲的時候，我動手了，可是卻失敗。”

“紅荔因為救我，承擔了所有的罪名，被活活打死。這世界上唯一對我好的人，我唯一的愛的人，就死我的面前，渾身都是血。她死后，我連埋葬她都不能，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的尸體被扔到哪里去了。那是我唯一溫暖的所在啊，就這樣消失在宮中……”

“后面我慢慢的才知道，你的存在早就是宮中其他女人的眼中釘肉中刺，她們都恨不得你死。我想要殺你，她們就推波助瀾，結果出了事情，她們都躲開了，讓我承受這些，從而讓紅荔替我頂罪！”

“我好恨！恨后宮所有的女人，恨你，恨我們的父皇，也恨……我自己！我要是不那么年少無知，要是不那么沖動，要是計劃的再好一點，紅荔就不會死！這個冰冷的后宮對我來說沒有一點溫暖，但是我的恨還沒有消除，怎么能走？”

眾人看著瘋癲的皇帝，默默無語。

果然，這個世界上，沒有什么是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什么無緣無故的恨。

沈珠珠說過，她給皇帝下的藥，是讓他將心中最真實的想法擴大數十倍，同時讓他更加狂躁。

而皇帝的真心想法，既然是恨。

他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

所以，在毒藥的影響下，他做的都是玉石俱焚的事情。

皇帝冷眼看向莫恨凜，“朕騙你娘，可卻沒有想要殺她，可惜女人啊，永遠都是貪心的，而她貪的卻是朕的心！朕的心是她可以得到的嗎？朕的心只有朕的紅荔可以觸碰！剩下的都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