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瀾頓住，手臂上的傷還在隱隱作痛。

沈慶峰氣急，指著她說：“你眼里還有沒有我這個父親？”

“父親？”沈清瀾冷笑，“我當初被欺負，每天洗著二房那里堆過來的衣服，每天只能吃一頓飯，還只能是剩飯的時候，你是不是記得你還有我這個女兒？”

“你！”

沈慶峰無言以對，以前的沈清瀾貪生怕死，從未有過反抗，自己的當然也不知道這些事情。

自從秦氏死后，自己似乎也是真的不曾記得還有這么一個女兒了。

沈清瀾突然想起來寵愛自己的顧將軍和顧夫人，鼻頭一酸，忍不住哭出聲，“自從母親去世以后，父親眼里只有孫曼娘和孫曼娘的女兒沈珠珠，父親何時再問過女兒呢？”

“那還不是因為你的母親！”

“我母親怎么了！誰不說我母親溫柔賢惠！”

“啪——”

沈慶峰一巴掌扇到沈清瀾臉上，抽完后，手懸在空中，隱隱在顫抖。

沈清瀾踉蹌一下，捂在手臂上的手摸了摸臉，臉上掛上了一道血痕，嘴角也被打的出了血。

她轉(zhuǎn)過頭瞪著沈慶峰道：“是你配不上我母親！”

“你說什么？分明就是你母親她先……”

“我母親她怎么？你和孫曼娘是怎么折磨死她的你忘了嗎！”

沈清瀾一想起秦氏生前最后的那些日子，恨不能撕碎了面前這張臉。

沈慶峰瞪大了眼，盯著這個突然性情大變的女兒，仿佛這十幾年來，自己從未真正的認識過她一樣。

秦氏的死，一直是他和沈清瀾之間的結(jié)，也是自己一直無法去直面沈清瀾的理由。

想當初秦氏和那個男人私通之前，沈清瀾也是自己的手上明珠。

但是那時，孫曼娘的溫柔體貼，讓自己疏忽了秦氏，是秦氏給自己戴帽子的理由嗎？！

沈慶峰思及此，看著眼前渾身是傷的女兒，“是你娘先對不起我的！”

“我娘沒有！”沈清瀾站直了身子，“是你忘了，我娘那么溫和的人，怎么可能和別人有染，怎么可能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那是我親眼所見！”

“那你為何不想想是遭人陷害呢！不然她孫曼娘憑什么進沈家？”

沈清瀾接收了舊主的記憶，便一直覺得這個爹沒有眼睛，那么明顯的栽贓陷害，他竟然信以為真，還逼死了溫婉的秦氏，娶了現(xiàn)在這個母老虎。

“閉嘴！你個女孩家懂什么！不準亂說你二娘！”

“哈哈哈哈二娘？”沈清瀾突然就大笑起來，“我沈清瀾，這一輩子就一個娘！她叫秦然，是江南秦家的女兒，我雖然不知道你跟秦家怎么解釋的，但是終有一天會真相大白的?！?

“真相大白？當初是你母親自己承認的！可有人逼她？”

沈清瀾收了聲，自己或者說原主，當時躲在傭人的身后，的確也是親耳聽到秦氏承認與奸夫有通，但是自己相信這其中一定有冤情，秦氏不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

“那只能說是你根本不了解母親！”

沈慶峰嘲諷道：“你跟過你母親多久，你了解她？”

沈清瀾吸吸鼻頭，“跟過多久不重要，我知道母親是怎樣的人，那就夠了?！?

“母親母親！你眼里可曾有過我這個父親？”

沈清瀾沖著沈慶峰咆哮道：“在你放棄我之前，你一直是我父親！現(xiàn)在，你不聞不問，你看看芍藥她們被打成什么樣了？孫曼娘眼里只有娘親的店鋪，而你還在包庇她，甚至現(xiàn)在還在責問我！”

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對這個父親失望徹底了。

四周還有打掃的傭人，沈慶峰一把將沈清瀾拉進書房，惡狠狠地說：“我今天就打死你這個不孝女，看你囂張到什么時候！我當初就不應該看在你娘的面子上留下你這個孽種！”

沈清瀾不急反笑，雙手放在胸前，“你打，你打死了我，看你又要怎么和夜王府，和皇上編借口，所有人都看到了你把我?guī)ё吡?，可是我卻死了。”

“哦對，順便提醒你一下，今天你在院子里見到的那個男人，是夜王的侍衛(wèi)！”

沈慶峰一驚，沈清瀾竟然和夜王府的關系已經(jīng)有如此緊密？

這可不行。

“從今以后，你不許踏出沈府半步！”

沈慶峰抬頭，這才發(fā)現(xiàn)沈清瀾的臉紅得十分異常，她手上流的血早已經(jīng)凝固。

這才想起她今天也受了不少的傷。

“你的手……”

“不用你假關心，夜王府，你……攀不上……”

沈清瀾說完，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沈慶峰連忙接住她，親自抱回了南苑，在一旁看著大夫醫(yī)治，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時，沐陽將在沈府見到的事情，以及沈清瀾獨自上鳳來山祭祀的事情，統(tǒng)統(tǒng)向莫修染稟報。

莫修染微微皺眉，當聽到南苑眾人被打得血流滿地的時候，一愣。

沐陽稟報完，驚見莫修染沉醉在自己的想法里，沒有反應，便起身想告辭。

莫修染卻突然出聲：“沐陽，如果本王沒有軟禁她，南苑是不是就不會有這事了？”

“回王爺。”沐陽半跪在地上，“孫氏曾經(jīng)找過南苑麻煩，都被沈小姐一一化解了，沈小姐或許和沈府傳言的不太一樣，但是王爺是秉公執(zhí)事，不用放在心上?！?

莫修染揮揮手讓沐陽退下，臨走前又想起一件事，“沐陽可記得，哪一年的中秋佳節(jié)本王是在塞外度過的？”

沐陽回想了一下，“王爺當年隨顧將軍出征塞外，好些年未曾回京，都在塞外，有時正逢開戰(zhàn)，有時顧將軍也會在軍營里設宴?！?

莫修染點頭，揮揮手讓沐陽退下了。

“中秋夜，塞外，雨。”莫修染默念道，沈家一直以來都在從商，何時去過塞外，自己又何時見過沈清瀾？

她與顧家究竟是何關系？

雨，顧家……

難道是！

莫修染腦海里閃過一道金光，一個颯爽靚麗的身姿浮現(xiàn)的眼前。

“顧雨……你難道認識顧雨？”

他抬頭望鳳來山方向，當初他爬上鳳來山時，四十六具尸體五一缺失，自己也確實在山上看見了顧雨的尸體。

難道她祭祀的，其實只是顧雨小將軍？

不，事情肯定沒有這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