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易一愣，“怎么了？”
白鹿又低著頭，盯著自己腳尖看，吸了吸鼻子，“我剛剛跟外婆說的，是你要的鹽，可是明明是我要的……”
白鹿覺得自己是個壞人，把罪責(zé)全部推給了林易哥哥。
聽到這話后，林易倒是沒有生氣，反而還笑了笑。
“嗯，這樣說才對，這樣你才不會被教訓(xùn)的。”
白鹿一愣，有些茫然地抬頭，林易笑起來很好看，還伸手揉了揉白鹿的頭。
“好了，快回家去吃晚飯，明天見。”
“哦……”
看著林易哥哥跑遠(yuǎn)，白鹿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
林易哥哥是不是長高了？
……
吃完晚飯，洗了澡，白鹿跟外婆坐在沙發(fā)上吃西瓜。
外婆正津津有味地看著電視，白鹿一邊啃西瓜，一邊等著電視播廣告。
終于，在白鹿啃完第二塊西瓜的時候，電視上播放的戰(zhàn)爭片已經(jīng)結(jié)束，畫面已經(jīng)換成了旺仔牛奶的廣告。
外婆起身收拾了西瓜皮，又帶白鹿去洗了手洗了臉，慢悠悠地回來，坐在沙發(fā)上等著電視劇開始。
“外婆……”
白鹿終于開了口，一雙小手絞著身上的裙子。
盡管有電風(fēng)扇，外婆手里還是習(xí)慣性地?fù)u著一把扇子。
“小鹿，怎么了？”
白鹿低下頭去，是認(rèn)錯的姿勢。
“今天下午，不是林易要鹽的，是我自己要鹽的，我說謊了。”
外婆一愣，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想起下午偷鹽那事兒，不禁笑了笑。
“為什么要說謊呢？”
“我怕外婆不喜歡我了……”
也怕外婆打她。
外婆覺得好笑，抬手摸了摸白鹿的腦袋，“小鹿知道嗎，我們大人啊，最喜歡誠實的小孩兒了，就算你犯了錯也沒關(guān)系的。”
白鹿乖巧地點頭，“嗯嗯，我知道了外婆。”
**
第二天上午，白鹿跟外婆去逛了街回來就看到了小區(qū)的樹蔭下站著的林易。
跟外婆打了聲招呼后，白鹿就往林易那邊跑過去了。
“林易哥哥！我跟外婆剛剛?cè)ス浣掷玻 ?
林易臉上沒什么笑容，手里捧著的盒子上面還有些水珠。
白鹿視線落在林易手里的盒子上，想起昨天的蝸牛的事情，有些期待。
“怎么樣林易哥哥，蝸牛們還好嗎？”
林易拉著白鹿在旁邊的石頭凳子上坐下，將盒子放在桌上，抿著唇，見白鹿已經(jīng)伸手去開盒子了，又忍不住開了口。
“它們死了。”
白鹿正在打開盒子，聽到這話不禁一愣，“啊？它們什么了？”
“它們死了。”
一邊重復(fù)，林易還一邊幫忙打開了盒子。
盒子里還是那幾篇樹葉，幾個蝸牛在里面。
白鹿又指著盒子里的蝸牛，“不是還在里面嗎？”
怎么就死了？
林易沉默著又端起盒子來晃了晃，是蝸牛的殼跟盒子相碰撞發(fā)出的聲音。
見白鹿還是一臉茫然沒明白的樣子，林易直接說出了事實。
“這里面都只剩下蝸牛的課了，蝸牛已經(jīng)沒有了。”
只剩下蝸牛的殼了？
白鹿一愣，接著就看到林易伸手拿了一個蝸牛放在她手上。
很輕，沒有一點重量。
白鹿啊了一聲，睜大眼睛看著盒子里面，說話有些結(jié)巴，“怎么只有、有殼了？那、那蝸牛呢？”
林易又拿過白鹿手里的那個蝸牛殼，走到昨天他們捉蝸牛的那個花壇旁邊，把盒子里的東西都倒在里面，白鹿站在身后看著他。
“蝸牛碰到鹽不會化成水，而是身體里的水跑出來。”
“跑出來之后就進(jìn)不去了，所以放進(jìn)冰箱里也沒有用……”
“所以，蝸牛它們死了。”
蝸牛們死了。
白鹿看著空著的盒子，又抬頭看著林易，大眼睛有些無神，“死了，就是再也不回來了嗎？”
“嗯。”
“哦……”
……
這是林易第一次見到白鹿哭。
那天上午，有個小女孩兒在花壇邊上哭，旁邊還有個小男孩兒，也沒說什么安慰的話，只是蹲在小女孩兒旁邊，輕輕抱著女孩兒。
**
然而之后的不久，白鹿第二次哭了，林易沒看到。
……
“你要走了？去哪兒？”
白鹿坐在秋千上，扭頭看著身后的小男孩兒。
林易輕輕推著白鹿，秋千蕩起來，迎著夕陽。
“我爸爸媽媽忙完了，要接我回去上學(xué)了。”
還有一個多月就是十二月了，林易已經(jīng)快六歲了，就算林銳和江子儀再怎么忙，林易上學(xué)的事情也不能再晚了。
原來是要上學(xué)了啊。
白鹿點點頭，又靠在秋千的鐵鏈上，不開心地嘟著嘴，“那你什么時候回來啊？”
“過年會回來奶奶這邊的，到時候我們再一起玩兒！”
“那就說好了！”
“嗯！”
然而，計劃趕不上變化，不止對大人有效，對孩子也是一樣的。
就在白鹿跟林易約著去送他的前一天，白鹿的父母也打電話過來，說是要接白鹿回去。
也是準(zhǔn)備上學(xué)，去上幼兒園。
那天，小區(qū)里停了一輛車，是白家的。
因為時間原因，白鹿還沒來得及給林易說今天她也要走的事情，然而在樓下一直等了好久，白鹿也沒有等到林易下樓。
最后問了保安大爺才知道，林易昨天就被父母接走了。
最后白鹿是哭著被外婆抱進(jìn)車?yán)锏模逯f林易也在跟著爸爸媽媽一起去的那個地方。
隨著時間的推移，兩人的記憶漸漸地被模糊。
而白鹿也有了沈晗這個新玩伴，記憶中，林易哥哥的身影已經(jīng)越來越淡。
……
**
“你既然還記得這么多？”
白鹿靠在林易懷里，有些驚訝地看著他。
對于小學(xué)之前的事情，白鹿的印象不深，只隱隱約約記得有個特別溫柔的奶奶，每次都給她糖吃。
林易手指纏繞著白鹿的長發(fā)，另一手捧著一本書看。
“也不全記得。”
林易對小時候的印象也不深，很多都是外婆告訴他的。
上次情人節(jié)抓娃娃的時候，也是因為白鹿那一聲“姐姐”，林易才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情。
白鹿有些感慨，仰頭看著他，笑了笑。
“那其實我們兩個很有緣分呀！”
“那么小就一起玩兒過了！”
“是啊寶貝……”
林易笑得很淺，卻依然有冬日暖陽般的溫柔，他單手摘掉鼻梁上的眼鏡，捧起她的臉，湊過去，在她臉頰上落在一吻。
冥冥之中，是命運(yùn)啊。
林易哥哥還是找到了白鹿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