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給夜久幽任何喘息的機會,她被送進刑部。
她和月凌霜兩人被關在一間布滿刑具的屋子中。
官員一進來,未曾問一句話,便直接下令用刑。
這明顯是有人買通了刑部的官員,意圖報復。
看著被燒的通紅的烙鐵,看著滿是血污的拶指刑具,夜久幽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她受刑無所謂,可是月凌霜是無辜的,是被她連累的,她身子骨本就薄弱,怕是受不得。
看向那主位上坐著的肥頭大耳的男人,夜久幽沉聲道:“要做什么盡管沖我來!她是無辜的,別對她用刑!”
那油膩的刑部侍郎半瞇著眼睛,高蹺著二郎腿,一臉不屑的看著她。
“進了這里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用刑!”
官兵手持通紅的烙鐵走近,一步一步,靠近夜久幽的臉頰。
他越發走近,夜久幽越發能夠清楚的感覺到,那烙鐵的灼熱溫度。
“都給我住手!”
一個威嚴的聲音響起,那正準備對她施行的人瞬間就住了手。
主位上的刑部侍郎也一陣風似的站了起來,他們候在門的兩邊迎接著走進來的人。
見他們一個個低垂著頭,哆哆嗦嗦的,大氣都不敢喘一個。
來人帶著一群人走了進來,自帶一股威嚴之氣,使得那侍郎和幾個官兵的面色都白了白。
夜久幽看向他,是一個干練的中年男人,他不怒自威,緩緩地走到了座位上坐下。
他身后恭恭敬敬站著的,赫然是裴善。
夜久幽也在這時想起來,裴善的父親,裴杰,便是掌管刑部的刑部尚書。
只是這裴善對刑部的事情壓根不感興趣,倒是一心只想鉆研醫術,他一個好端端的太醫院院首,怎么會到刑部這種地方來?
“你們這是在干什么!”
裴杰冷眼掃興那個肥頭大耳的侍郎,眼神之中滿是憤怒。
他的話音落下,幾人紛紛雙腿一軟,撲通的一聲跪倒在地上。
他面色有些蒼白,看著裴杰哆哆嗦嗦的開口:“大,大人,下官這是在審犯人呢!”
裴杰還未說話,裴善便先上前一步來,罵道:“有你們這么審犯人的嗎?上來便是一頓虐打?你這是動用私行!”
太醫院的院首裴善,是刑部尚書之子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是以這人對裴善還算是有些忌憚,一邊磕頭一邊開口解釋。
“裴大人,裴大夫,你們誤會下官了,不是下官動用私行,實在是上面吩咐下來的,說這夜久幽不是普通的犯人,是個窮兇極惡的人,需要用這樣的方法才能讓她認罪伏法!”
他的話音落下,裴善忽然上前一步一腳將他踢飛,并狠狠的罵道:“上面吩咐的?皇上下旨的時候我就在邊上,我怎么沒聽到他有讓你動用私行的旨意?”
那人被他踢的在地上滾了兩圈,隨后又因極度的害怕麻溜地滾了起來跪好。
他還未來得及開口狡辯,裴善便又緊接著道:“難道,除了皇上,高大人你還有別的主子嗎?”
他此話一出,那高大人面色一緊,一副就快要哭出來的樣子!
他不斷地認錯過后,裴杰冷哼一聲,斥道:“你接著審,本官今日便好好的看看,本官不在的時候你是怎么審犯人的!”
那高大人哆哆嗦嗦的站起身來,哆哆嗦嗦的,“夜,夜久幽,你刺殺皇上,刺殺東尋王世子,欲圖謀反,你,你認罪否?”
夜久幽皺眉,目光有些復雜的看著裴善,他之所以會到這里來,想必是受了墨北辰的囑托。
不管怎么樣,墨北辰于她,終歸是她的救命恩人。
終歸,他是她心里的人。
她在他身邊的時候什么也幫不到他,反而給他添了不少的麻煩。
現如今,他們之間變成了今天這樣,她也不愿意再拖累他。
她已經被押到了這里來,承不承認又有什么關系,即便她不承認,單憑她的身份這一點,她也會被處死。
現如今,狡辯都是徒勞的,雖然她很不愿意背上這個黑鍋,但她也不愿意讓月凌霜因為她而受到牽連。
她嘆息了一口氣,緩緩開口:“我認罪,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與七王爺無關,我也早已被他休棄,還請皇上圣裁不要牽連了他。還有,月凌霜是無辜的,還請你們將她放了。我一人做事一人當,所有的過錯,所有的懲罰,請降到我一個人身上。”
那高大人一聽,立刻就下了決斷,道:“皇上說了,只要你認罪,便立刻處斬!明日午時三刻,于菜市口,斬首示眾!”
裴善上前一步,還想再說些什么,卻被他的父親一個冷眼給瞪了回去。
夜久幽看了他一眼,道:“裴大夫專程來看我,我很開心,還請不要為我的事情感到煩惱。也請你替我轉告,祝他以后順風順水,心想事成。最后,還請大人明察秋毫,放了月凌霜,以后,凌霜還要麻煩裴大夫你多加照顧了。”
說完這些話,夜久幽就被人帶了下去。
她將老爺子給她的東西,交給了月凌霜,老爺子千叮嚀萬囑咐說這是十分重要的東西,讓她一定要親自交到夜仲景的手上。
而如今她身陷這等虎狼之地,怕是沒有辦法再親自交給她了。
而在這個地方,在這樣子的時刻,她唯一能信的,也只有月凌霜一個人。
月凌霜這丫頭本來可以不必跟著她來這里受苦受難的,可她偏要跟來,她這般的生死相隨,夜久幽當然沒有理由再懷疑她。
裴善不僅是刑部尚書的兒子,更是墨北辰的好友,想必,她這樣拜托他,他一定會想辦法把月凌霜救出去。
就算他做不到,想必他也會讓墨北辰來做這件事。
關在暗無天日的牢房之中,夜久幽的心情復雜而又沉重。
斬首的指令下的這么快,她沒有辦法再見到她的親人了,她也沒有辦法為夜久幽,為東離國報仇了。
現如今她只希望,月凌霜能夠不辜負她的期望,成功的把那東西交到夜仲景的手上。
死前能做完這件事,她便是死也能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