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性子直來直去,夜久幽真是越看越喜歡。
他們這群人中有瘟疫的患者,月凌霜卻一點也不忌諱,還愿留在這里同他們一起吃晚飯。
晚飯過后,又幫著夜久幽熬了藥。
待熬好了藥,天色也黑了下來,她一個姑娘家的大半夜的走夜路回去,夜久幽也不大放心,便將她留了下來。
此處屋子還算多,眾人湊合湊合,還是給月凌霜擠出了一間單獨的屋子來。
是夜,風吹竹林,發出沙沙沙的聲響。
四周過分的靜謐,給人一種詭異的感覺。
夜久幽想著桑榆,許久都沒有睡著。
他們掉入河中之后,也不知道桑榆他們那邊是什么樣的情況。
更不知道,桑榆好好的為什么要推她下河?
難不成?她先前做出來的那些都是假象嗎?
想著她最后的那個眼神,她又覺得,那不像是桑榆。
她翻來覆去睡不著,墨北辰自然也能感覺得到。
他將她摟進懷里,輕聲細語地開口:“在想什么?桑榆嗎?”
夜久幽點了點頭,如若不是她那一推的話,她們現如今也不會在這里不是!
墨北辰沉默了一下,隨后聽得他淡淡的開口道:“那個人不是桑榆,應該是離樂。”
夜久幽聞言,有些詫異的回頭望他,離樂?!
而后,墨北辰告訴她,離樂的哥哥離歡,也是易容之術的個中好手。
如此說來,夜久幽倒是將這件事情想通了。
只是,他們如今在這個地方,又不能丟下這些人前去尋找若寒風烈他們。
也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才會找來。
更不知道他們那邊的情況怎么樣了,不過,依照當日的局勢來看,離歡那邊應該是討不了好的。
夜久幽想著,終于來了些許困意,就在她迷迷糊糊將要睡著之際,院子里忽然有了些許的響動。
聽起來像是有人行走的腳步聲。
他們這里住了將近十個人,半夜三更的有人起夜,上廁所方便什么的,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這個腳步聲,拖沓,緩慢,輕飄飄。
讓夜久幽察覺到了一絲絲的不對勁。
墨北辰自然也感覺到了異常,他皺了皺眉頭,坐起身子來,細細的聽著外面的動靜。
過了一會兒,那腳步聲還在走著,那拖沓緩慢的腳步聲一直響起,不由得讓夜久幽的心里微微發毛。
“咔,咔,咔……”
緊接著,外頭傳來了咔咔的聲音,像是有人在砍什么一樣。
墨北辰下床,打算一探究竟。
夜久幽坐在床上,從他打開的屋門探著個腦袋往外看。
月光從窗戶跌落進來,傾瀉在客廳之內,把客廳中人倒映在地上的身影拉的纖長。
朦朧的月色中,身材纖細單薄的女子,手里持著一把砍柴的大刀,正一下一下的砍在桌案上。
墨北辰只是打開了屋門,并沒有開燈,也并沒有說話。
正在砍桌子的人像是沒有發現她一樣,自顧自的砍著。
她砍桌子的動作也顯得緩慢,拖沓,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砍柴機器一樣。
可夜久幽知道,她不是在砍柴。
夜久幽瞧著那身影,好像是月凌霜。
這讓她感到十分的狐疑,不由得也翻身下床,想要出去一看究竟。
她剛走到墨北辰身邊的時候,墨北辰卻攔住了她。
他們二人雖然沒有作聲,但屋門大開著,離月凌霜也很近,按理來說,她不應該沒有發現他們才對。
夜久幽看了片刻,她嘴里忽然喃喃自語起來。
月光照射在她的身上,給她周身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帶著些許朦朧的光芒。
她一下一下地砍著作案,嘴里喃喃自語:“都該死,你們都該死!”
如此環境配上她如此話語,若是個膽小的,定要被嚇一跳。
墨北辰的眼眸微微地沉了沉,夜久幽試著輕聲地喚了她一聲,但是她并沒有什么反應。
她好像在夢游?
據說,不能叫醒夢游的人。
夜久幽一時半會兒,不知該如何是好。
正是這時,她們對面的屋子,那個叫陳蕊的小丫頭好像也是被這個聲音吵醒,她打開門走出來,看見的就是這么一副驚悚的場面。
雖然她極力的想要克制,但最終還是捂著嘴巴忍不住地哭了出來。
而正在砍桌子的月凌霜,聽到她的哭聲之后,微微的頓了一下。
但隨即,竟是舉著那把砍刀,直直的朝著陳蕊而去。
夜久幽一怔,看向墨北辰。
但見他大手一揮,一股無形的內力朝著桌案上卷去。
內力帶起桌案上的茶杯,擊打在她的手上,使得她手里的砍刀瞬間跌落在地上。
而她也因為這樣的驚嚇,忽然清醒了過來。
這時,屋子里的大多數人都醒了。
有人點了燈,紛紛關切的詢問夜久幽和墨北辰發生了什么事。
夜久幽搖頭說沒事,但上了年紀的老頭老太太們卻是不相信。
他們活的時間久了,見的人和事多了,自然,騙他們也要顯得困難的些。
月凌霜清醒過來后,看著被她嚇得大哭的陳蕊,看看地上的砍刀,她有些手足無措地走過去想要哄哄她。
可是,這起到了反作用,陳蕊哭得越發的兇了。
這群人中一個老頭和兩個老太太紛紛搖頭嘆息,幾次三番的,欲言又止。
她們這些奇怪的反應,讓夜久幽感到了些許的不對勁。
月凌霜見陳蕊哭的越發厲害,手足無措的,只好站在原地不停地跟她賠禮道歉。
夜久幽走過去,想要哄一哄陳蕊,她瞬間躲在了她的身后,躲避著月凌霜。
“姐姐,你讓她走好不好,她是一個可怕的人,她殺了她的父母兄弟……她把他們都殺了……死了好多人……”
小小的陳蕊,緊緊的拉著她的衣袖,帶著哭腔,帶著濃濃的鼻音,開口說出了這樣一番讓夜久幽震驚的話。
夜久幽一愣,轉而看向月凌霜,就見她整個人臉上的表情僵住,整個人像是靈魂出竅了一般,呆呆的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的。
片刻之后,她忽然跌坐在地上,捂著臉便低低地哭了起來。
一旁的一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走了過來,摸了摸陳蕊的頭安撫她。
隨即又對著夜久幽道:“小蕊說的都是真的,月姑娘,她……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