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分離的時候,他不過才五歲,這十多年的幽禁下來,他已經退化了作為人的所有本能。
但是當墨北辰拿出木偶人的那一刻,他顯然已經記起了他。
她無法想象他一個人在這里是怎么度過這十多年的。
幼時,或許是那匹如今只剩下頭骨的狼與他在一起,他才會有了這些狼的習性。
那頭狼死后,他又是怎么度過的。
“幽兒,你暫且和他們留在這里,我出去,找獨孤珩他們來,我要帶他離開。”
夜久幽沉思間,墨北辰不知何時上前來攬住了她的肩膀,輕聲地開口道。
夜久幽看著他渾身的傷,皺著眉頭道:“還是讓我去吧,你傷得太重,況且,你和你的兄長久別重逢,和他多待一會兒也好。”
墨北辰不放心她上去,在夜久幽的百般勸說,百般保證之下,才勉強的點了點頭。
并且,他給了她一個口哨。
她鉆進鐵籠子,重新回到了地面。
如今這山上危機四伏,可能一不小心就會遇到鬼面人或者千滄漓,夜久幽緊握著那哨子。
她鼓足了氣,用力地吹了好幾聲。
吹完哨子之后,她找地方躲了起來。
等了不一會兒,就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分明就是在這邊響起的,怎么沒有人呢!”
夜久幽躲在灌木叢中,探出一顆小腦袋去看向來人,竟是鬼面人!
還好只來了三個人,如若她不小心暴露的話,或許還能拼盡全力一搏。
鬼面人越走越近,她連忙屏住了呼吸。
三人走到她跟前不遠處站定,嘰嘰喳喳的爭吵了起來。
夜久幽豎起耳朵仔細的聽著他們的談話。
“這附近也沒有人啊,你該不會聽錯了吧!”
“分明就是這種聲音,那個墨北辰今日兇多吉少,主子說,為了安全起見,樂主子不能再留在他身邊了!”
“可我覺著,樂主子分明就是有意避著我們,不愿跟我們走。她根本不會吹響哨子引我們來的。”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吵著,夜久幽渾身僵住。
他們說得樂主子,是誰?
三人吵著,轉頭想要離開的時候,卻和急忙趕來的小老頭迎面撞上。
小老頭一見他們三人,周身怒氣瞬間暴漲。
“好呀,你們這些小怪物!被老子打的屁滾尿流了,還不快點走,還敢在這里徘徊!怕是打的還不太夠吧!”
他說著,抽出背上大刀,和三個人打斗在了一起。
小老頭年紀雖老,武功卻是極好的。
三人在他手下,不過過了幾招,就全都斃命在他手上。
他殺完了人,雙手背在后背,屁顛屁顛的走過來。
“乖徒媳,乖徒媳你在哪兒,快出來呀。”
這老頭活脫脫是一個老頑童,夜久幽無奈的撇了撇嘴,從灌木叢后面走了出來。
“老頭兒,我用的分明是墨北辰的哨子,你怎么知道是我?”
小老頭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忍不住的開口吐槽道:“我徒兒武功蓋世,何至于見到三個小怪物還要躲躲藏藏?躲著不敢出來的,一定是你嘍。”
好吧,他說的好像有些道理。
此時,獨孤珩和桑榆,這才帶著所剩不多的二三十個護衛趕了過來。
她特意的看了一眼,發現離樂還在他們中間,而且還受了傷。
她被一個護衛背在身上,耷拉著的那一只小手不停地向下滴血。
傷口很大,也很深。
旁邊一個護衛,用蘸了別人血漿的紗布,死死地捂著她的傷口。
然而這卻并好像沒有什么用似的。
眾人一見到她,便像是看到了救星一樣的。
背著離樂的暗衛快速的走到了她的跟前。
連忙對著她開口道:“王妃,聽聞你醫術高明,王妃你快救救離樂姑娘吧。她被鬼面人傷到了,血止不住啊。”
夜久幽狐疑的看著虛弱的離樂,被鬼面人傷了?
這是她故意想要洗清自己的嫌疑,從而演的一出戲嗎?
可若真是如此的話,那這離樂對自己也太狠了些。
眾人都知道這離樂在王府的地位,此刻見夜久幽久久都不肯出手相救,一個個都有些急了。
夜久幽心內已經肯定她與鬼面人有關,可沒有確鑿的證據。
她即便說出來也沒有人會信她。
想到這里,她不得不從荷包中掏出了一粒有止血生血功效的藥丸,喂進了離樂的嘴巴里。
“多用紗布蘸一些旁人的血漿,給她敷在傷口上。這里條件有限,桑榆,你帶著人,負責將她送回府去。”
夜久幽說完,看都沒看離樂一眼,轉身抬腳往前走。
虛弱的離樂在這個時候,突然開口朝著她嚷嚷了一句:“辰哥哥呢,沒有見到辰哥哥,我不回去。”
夜久幽這么做,其實還是不放心這個離樂。
枯井下的秘密,背后似乎有著更大的陰謀。
為了安全起見,還是先把她送走為好。
“你如今傷成這樣,跟著大家也只不過是個累贅,王爺那邊,我會帶人去尋,你就安心的回府養傷去吧。”
離樂不滿的嚷嚷著,夜久幽卻不愿意再聽她一言,直接對著桑榆吩咐帶她走。
派了八個暗衛跟著他們,看著他們一路下山之后,夜久幽這才讓獨孤珩帶人,下枯井去救人。
將枯井之中的墨北辰他們三人救上來之后,眾人都驚訝的看著狼人。
而他,因為從來沒有出過外面,對外面的世界感到陌生又恐懼。
他畏畏縮縮的躲在墨北辰的身后,眼神不斷警惕地打量四周。
為了安全起見,墨北辰并不打算帶他回府。
他囑咐風烈和小老頭,將他帶回軍營,并且好生的照顧著。
他很不愿意與墨北辰和夜久幽分開,恐懼的看著要帶他走的小老頭和風烈。
“老頭,你不是有許多糖果嗎,給他多吃幾顆。”
小老頭拿出糖果,連拖帶拽,連哄帶騙,這才將他帶走。
這期間,墨北辰一直眉頭緊皺,一言不發。
他很不舍。
可,為了保護他,他只能這樣做。
下山的一路上,他們沒有再遇到任何的危險。
而在山腳的圍欄之外,御林軍的統領,已經帶著大批的人,等候在了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