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村民看到楊有為，三大步的迎上來就說道：“里正，你可算是出來了，村子里又要出大事了，你趕快跟我們回去看看吧。”

楊有為心下一咯噔，臉色難看道：“又出什么事了？這回又是誰在鬧什么幺蛾子？”

“是張玉芬，張玉芬她懷孕了。”村民道。

“懷孕就懷孕，懷孕了不是好事嗎？”楊有為道。

“懷孕是好事，但是誰知道她懷的是誰的種啊，蔣虎她娘要弄死張玉芬肚子里的孩子，但是張玉芬不肯......，兩個人鬧得可兇了，你還是趕緊回去看看吧。”村民焦急道。

“行，我先跟你回去。”

楊有為應了聲，又轉頭對著楊雪三人說道：“村里出事了，我得先走一步回去看看，你們慢慢來。”

“里正。”簡清叫住了他，“坐馬車回去吧，這樣比較快。”

簡清招呼著不遠處的趙力把馬車趕過來。

楊有為想了想就同意了。

楊有為和那個村民都鉆進了馬車，楊柳氏跟著楊雪立在一邊，卻沒上車。

簡清看向楊柳氏道：“嬸娘不一起回去嗎？馬車里還算寬敞，坐得下。”

人簡清話都說到這里了，楊柳氏也不客氣，轉眼就上了馬車。

簡清又看向楊雪，楊雪擺擺手道：“我現在還不回去。”

楊柳氏鉆進馬車的動作一頓，轉頭看向楊雪，“你不回去？”

楊雪點頭，“來都來了，我還想逛逛再回去。”

“那娘也不回去了，娘陪你。”楊柳氏作勢就要下車。

楊雪上前按住了楊柳氏，“娘，你若是也想逛逛呢，我肯定是不會不同意的，但是你若是只想陪陪我呢，那你還是先回去吧。”

楊柳氏低頭皺眉看著楊雪，楊雪笑著看回去，楊柳氏嘆了口氣，叮囑了一句“早點回來”才鉆進了馬車。

“知道了。”楊雪揚聲應道。

等馬車已經上路了，楊柳氏才回過味來，簡清他居然也沒上來。

楊雪揮揮手看著馬車已經消失在街角，轉頭看著簡清，一句“你怎么也不回去？”在嘴里滾了一圈，終究是沒有說出來。

因為她直覺著簡清的回答可能又得抽風。

兩人并排走著，楊雪突然開口問道：“蔣紅蓮的那個孩子......？”

楊雪欲言又止，這話突然又不知道該怎么說。

簡清停下腳步看向楊雪，像是在看楊雪要表達的意思。

楊雪迎視上他的目光，“找個機會也做掉吧。”

“好。”簡清不假思索的應道。

“好？”楊雪定定的看著簡清，發現簡清應得一點都不勉強，但是臉上也沒有什么情緒就是了。

“你不覺得我這么說太殘忍，太冷血了嗎？畢竟那個孩子是無辜的，不是嗎？”楊雪皺眉問道。

對于楊雪這個問題，簡清并沒有直接回答說“我不覺得你殘忍冷血”或者說“是，你很殘忍很冷血，我沒想到居然連個無辜的孩子都不放過”什么的。

他是這么說的。

“依據大霧國的國法，雖然蔣紅蓮所犯的罪行并不會牽連到她的父母親人，但是那個孩子逃不了，他一生下來，就只能入奴籍，而且是罪奴。”

“罪奴？”

“嗯。”簡清點頭解釋道：“罪奴是指不屬于士、農、工、商四民之列的階層。”

“罪奴的社會地位最低，是奴隸當中最末等的存在，罪奴籍世代相傳，不得改變，不得參加科舉，不能做官，不許購置土地產業，不能和普通民眾通婚，永世不得翻身。”

......

楊雪沉默了。

是啊，殺人犯的孩子，即使是在前世所謂的和平社會，人們對他們的容忍度也不高，他們被歧視，被排斥，被針對，被辱罵......生活過得像是臭水溝里的老鼠。

更何況是在這里呢。

她能猜到那孩子生下來，以后的日子不會好過，所以她才覺得，與其痛苦的活著還不如重新投胎，轉世來過。

如果是以前，作為一個生長在星星旗下根正苗紅的社會主義的接班人，什么轉世投胎的說法，她肯定是不信的。

但是現在，她有點信了。

不要跟她說什么她沒有權利剝奪別人選擇的機會，她本就不是什么心善的人，這算是她最后的一點仁慈了。

不過，她沒想到在這里，殺人犯的孩子會是那樣的遭際。

罪奴啊，世代相傳，永世不得翻身。

這活下來的代價真的太大了。

果然做掉才是最正確不過的選擇。

簡清深深的看了楊雪一眼，淡聲道：“所以即使你不說，我也會叫人那么做的。”

楊雪心里正想著事，聞言不假思索的就說道：“背著殺人犯的孩子的名聲，走到哪里都不會好過的，你不知道，我們那里......”

楊雪突然意識到不對，止住了話頭。

“嗯？”

“我們，那里去看看，你怎么樣？”楊雪緊張的吞了吞口水，指著不遠的一處攤子改口問道。

“好啊。”簡清假裝什么也沒聽出來，笑著應下了。

老婦人看見兩人走過來，拿起攤子上的一根發簪就往簡清面前遞，“小郎君，你看看這個簪子，跟你娘子是不是很相配。”

楊雪：“......”

“小娘子戴起來真是好看。”然后又放在楊雪頭上比劃了一下，對著簡清說道：“小郎君，給你娘子買一個吧？”

“大娘，我不是他娘子。”楊雪趕忙擺手解釋道。

老婦人咯咯咯咯的笑了，“小娘子這嘴可是真甜，小郎君好福氣啊。不過老婆子都已經六十有七了，可不是什么大娘，小娘子該叫我一聲婆婆才是。”

“呵呵...完全看不出來。”楊雪尷尬道。

老婦人笑了笑又看向簡清，“小郎君，給你娘子買一根嗎？”

“大娘，不，婆婆，你誤會了，我真的不是她娘子。”楊雪提高聲音又說了一遍。

老婦人愣了一下，看看楊雪又看看簡清，視線在兩人身上轉了一圈，“小娘子這是害羞了？老婆子這輩子什么沒見過，你們是瞞不過老婆子我的。兩位是剛剛成婚吧？”

楊雪都無語了，碰了碰身邊一直都沒說話的簡清，“喂，你好歹也解釋一下啊。”

簡清卻拿起那根發簪，“婆婆，這簪子我要了。”

楊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