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震顫之后，徐仁貴最終還是接受了這個事實。

他看著葉凡，突然凄慘的笑了出來。

“怪不得，我看到你的時候，會覺得那么眼熟。”

“也怪不得，這幾日，我一直心神不寧，老想起那些不堪的過往。”

“說起來，有那么幾個瞬間，我也曾想過，葉玄與葉凡少爺，會不會是同一人。”

“但是，你的能為，你的氣質，終究還是讓我打消了這個疑慮。”

“現在看來，是我錯了，我們所有人都錯了。”

“你真的是葉凡少爺，你真的沒死。”

“你說得對，一個繁華富饒的家族，可以在一夜之間傾覆。六年時間，也足以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不過小凡少爺，您變化真的很大，真的很讓我驚喜。”

“相信，若是老主人他們在世，看到小少爺您有了今日威勢，定然會欣慰吧。”

或許是認命了。

在短暫的驚恐與震驚之后，徐仁貴竟然變得出奇的平靜下來。

他看著葉凡，眸眼中露出欣慰與歡喜的光，那親切的語氣，就好像是再跟一個故友，共敘家常一般。

可葉凡面目卻無比森然！

尤其在聽到徐仁貴這話后，葉凡猛地一喝：“住口！”

“現在的你，還有何資格稱呼我父親他們為老主人？”

“你不配！”

葉凡面目通紅，青筋暴起。

這些年所壓抑的憤怒與悲傷，終于在此時爆發出來。

徐仁貴低下了頭，有些愧疚的道：“小凡少爺，你說得對，我不配，我對不起老主人，對不起葉家。”

“哈哈哈...”

“好一個對不起！”

“我葉家滿門被殺，我父親奮斗一生的基業，一夜之間付之一炬。”

“你賣主求榮，你忘恩負義，你害我家破人亡，這一切的一切，豈是你一個風輕云淡的對不起，就能償還的？”

葉凡怒極反笑，笑聲森然而又恐怖，如同巨石碾碎的聲響。

徐仁貴頭低的更深了，一遍又一遍的給葉凡說的道歉，說著對不起。

“小少爺，我知道，當年我鑄成大錯。”

“可是，我也是無可奈何，被逼無奈啊...”

“夠了！”葉凡聞言，更加暴怒。

身上一股煞氣如同刀劍一般席卷而出。

只聽轟的一聲，面前門窗頃刻被震的粉碎，徐仁貴整個人更是吐血飛了出去。

“朱貴，你還有臉說被逼無奈？還敢說無可奈何？”

“你說這些話的時候，可還記得，當年若不是我父親收容你，你早已被那些高利貸債主亂刀砍死！”

“任何理由，都不是你賣主求榮的借口！”

“我父母將你視若己出，給你工作，給你房子，甚至你的妻子，都是我母親做媒給你說的！”

“你孩子上學，也是我父母找關系，送他們就讀景州最好的小學！”

“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父母所賜，都是我葉家所給。”

“我父母拿你當親兒子，我把你當親哥哥。”

“可結果呢？”

“危難關頭，你卻賣主求榮。”

“說真的，朱貴哥，到現在，我都不敢相信，會是你建議，火燒我葉家。”

“更是你，用我父親給你的鑰匙，從油箱里取來汽油，點燃的那場大火。”

“為什么？”

“你為什么這么做？”

“我父母，哪一點對不住你？”

“我葉家，又何曾薄待過你？”

.....

葉凡眸眼通紅，話語滔滔。

一連數問，猶如滾滾雷霆席卷而過。

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別說了，小凡少爺，求求你，不要再說了...”

徐仁貴早已泣不成聲，他跪在地上，低著頭無顏面對葉凡。

“我知道，我是畜生，我該死...”

“我豬狗不如...”

“這些年，我無時無刻不再悔恨與自責中度過程。”

“我日夜煎熬，生不如死...”

徐仁貴凄楚說著，滿眼淚流。

額頭不停的砸著地面，到最后，已經滿是鮮血。

“我恨我當年，一時糊涂，鑄成大錯。”

“我對不起夫人，對不起老主人...”

“我早就知道，我會有報應的。”

“果然，這一天，終究還是來了。”

“小少爺，你說的對，任何理由，都不是我背叛老主人的借口。”

“今日，您既然回來了，我朱貴只求速死。”

“九泉之下，我再去給老主人恕罪...”

徐仁貴涕泗橫流，向葉凡求死。

其實，從知道葉玄就是葉凡的時候，徐仁貴便已經知道，今夜他，必死無疑。

所以，他沒有反抗，也反抗不了。

而是順從，認錯，道歉，求死。

“朱貴，別再裝了？”

“你真的愧疚嗎？”

“你若真心有悔恨，內心愧疚，又豈會在燒掉我葉家之后，還吞并我葉家資產，霸占我父親的長明集團。”

“到現在了，你還在裝。”

“你以為，你擺出一副悔恨愧疚的樣子，我就會憐憫你，就會可憐你，會饒恕你？饒恕你的妻子，兒子，饒恕你全家嗎？”

葉凡冷冷笑著，眸眼灼灼，似乎洞穿了徐仁貴所有的心思。

若是六年前，葉凡或許還真會被他的演技所打動，而心生仁慈饒恕他。

但現在，內心只剩下血海深仇的葉凡，六年來他踏著無數尸骨，一步一步的走回江東，走回景州。

他早已心硬如鐵，又豈會被如此拙劣的演技所觸動！

從他抵達徐家的那一刻起，葉凡便已經，給他們所有人，打上了死刑。

果然。

在聽到葉凡這話之后，一直擺出一副愧疚面容的徐仁貴，頓時慌張起來。

“你..你想干什么？”

“千錯萬錯，都是我一人之錯。”

“你有什么仇，什么恨，你沖我來。”

“我跟我妻兒家小無關，跟我弟弟無關！”

“你不要傷害他們...”

“求你了，小凡少爺...”

“只要你放過他們，我什么都答應你...”

“希望你看在往日情分上，饒過我的家人吧...”

徐仁貴顫抖說著，滿眼的驚懼與哀嚎，跪在地上苦苦相求。

可葉凡卻冷冷笑著，燈光映照下那慘白的面孔，只若鬼神。

“情分？”

“你覺得，你與我葉家，還有情分嗎？”

“即便有，六年前，也早已被那場大火，燒的干干凈凈。”

葉凡一邊笑著，一邊朝門口走去。

這個時候，書房里的動靜，已經引起了徐家人的注意。

“大哥，怎么了？”

“剛才似乎有聲音從你書房里傳來？”

“出什么事了？”

徐仁東疑惑的走了過來。

剛到門口，便猛地瞪大了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