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英聞言,知道老板定會將這料子的消息放出去,待價而沽。
她略一思索,笑道:“老板既剛要賣這寶貝,又將這緞子先給我們孟府看過了,這樣有緣,何不將這料子賣與我們?”
老板算計起來,沒想到此人還真是孟府的人,孟老爺可是遠(yuǎn)近有名的鄉(xiāng)紳,也是鎮(zhèn)上一霸,賣給他們到能討個好。
“不知大人打算出多少銀子?。俊?
這老滑頭,看來自己賭對了,孟府果然有些地位。斐英面上不顯,道:“料子雖然難得,但我們孟府什么沒有?我與老板一見如故,既這樣,便五十兩一匹。如何?”
那老板連連搖頭,“大人可別打趣我了,我這料子買來都六十兩一匹,五十兩賣你還不得虧死?!?
斐英冷哼一聲,又道:“那便六十二兩一匹?!?
“大人啊,你這樣講價,小人以后還要不要做生意了?”老板面露苦澀。
“你用你的腦袋想想,我們孟府賣東西,就是這么講價。你這老貨少來唬我,你若不賣,我看以后鎮(zhèn)上誰還敢買你們鋪子的東西!”
斐英豎起眉毛,動了怒氣。
老板果然怕了,眼睛一轉(zhuǎn)便笑道:“大人可別動怒,我見識淺,不知道孟府的規(guī)矩,以后還得讓大人多多提攜。我金算盤這輩子就喜歡跟大人這樣威武的人交朋友,六十二兩便六十二兩?!?
斐英揚揚眉毛,得意之色不言而喻。她清了清嗓子,道:“我一早就看出老板是個爽快人,現(xiàn)在果真如此。既這樣也不必多說了,我現(xiàn)在就回府稟告老爺,你把那緞子給我拿上一匹,我好讓老爺相看。
見那老板猶豫,斐英立刻冷哼一聲,下一刻金算盤便應(yīng)下了。
“你將這料子留好了,切不可再賣給別人,尤其是那位府上?!?
“小人怎敢!”老板抱拳應(yīng)道,又打探道:“大人說的那位,可是溫家?”
溫家?斐英心中暗笑,面上依舊裝出一副不屑的樣子。
“小人明白了,溫縣令確實是跟孟老爺不對付。小人自然是向著孟老爺,定不會賣給溫家?!?
金算盤又是一番奉承,還送了套成衣給斐英,那架勢恨不得跟到孟府去。
待人走后,金算盤便朝地上啐了一口,“狗仗人勢!”
他又狡猾一笑,剛剛叫苦連連都是裝的,這浮光緞他當(dāng)初是以二十兩一匹的價格收的,現(xiàn)在賣出去六十二兩一匹,這不得賺麻了。
再說斐英這邊已經(jīng)換好衣服,一路打聽,來到了溫府。
“兩位大人萬福?!膘秤⑿σ庥?,謙和地向兩個門房作揖:“小的是青程鎮(zhèn)金家衣鋪掌柜的,我們店有樣頂好的蘇州貨想賣給貴府。”
“我們府里什么寶貝沒有,什么蘇州貨,我倒要看看?!蹦情T房聞言打開箱子,另一門房也湊上來。
那兩人對視一眼,一人便進(jìn)去傳話了,另一人領(lǐng)著斐英進(jìn)了角門。
此人將斐英帶到一堂下站著,囑咐道:“你在這候著,到時候會有人帶你進(jìn)去的。”說罷便走了。
斐英悄悄打量起來,這院落雖無多大,倒也雅致巧妙。正巧幾個丫鬟經(jīng)過,也抬眼看了看斐英,有個正巧對上她的視線,當(dāng)下羞紅了臉。
那丫鬟簪著朵粉花,拉住同伴走到不遠(yuǎn)處聊起天來。聲音不大不小,正巧能被斐英聽見。
原來是這簪粉花的有心賣弄,好讓斐英知道府里的富貴,高看自己一眼。
“姐姐,說來真是要恭喜你啊。以后你可是進(jìn)宮伺候去了,妹妹拍馬也追不上了?!绷硪谎绢^率先開口。
粉花笑道:“有什么可恭喜的,不過是換個地方伺候人罷了?!?
雖是謙虛之言,但看她春風(fēng)得意之態(tài),便知心中定是高興的。
“只是夫人和小姐近日里煩著呢?!狈刍笾磷?,道:
“這一個月來看過多少料子了,也沒選出個來給小姐做入宮待選的衣服。不是嫌太素雅,便是嫌不夠華貴。還有孟府那個大小姐,處處跟小姐搶?!?
另一丫頭也皺起眉,“那可真是愁煞人了?!?
斐安不動聲色的聽到這,就明白為何那兩個門房如此重視了,自己真是來對時候了,不由展顏一笑。
那粉花正偷眼看她,正碰上這一笑,身子都酥掉半邊?;剡^神來忙拉著同伴走了。
又過了一盞茶的時間,終于有個老媽子來叫斐安了。
兩人穿過走廊,又來到一耳房等候。
“待會帶你去見太太,屏風(fēng)后面的是小姐,你不許放肆無禮,不然立即打你出去?!?
“小的不敢。”斐英連連應(yīng)下。
半盞茶的功夫,正房派人來叫了。
斐英跟著那媳婦走進(jìn)屋里,不敢亂看,低頭行上一禮,“見過夫人小姐?!?
主位傳來聲音:“不必多禮。聽柳婆子說你那有蘇州來的好緞子?”
斐英打開箱子,就有一丫鬟走過來捧著那布拿去給溫夫人細(xì)看。
“果真漂亮?!睖胤蛉梭@嘆一聲,看著流光溢彩的緞子道:“快拿去給小姐瞧瞧?!?
那屏風(fēng)后的少女看了,愛不釋手,問道:“這叫緞子叫什么名字,竟這般好看?!?
“此緞名為浮光錦,是蘇州特產(chǎn)的,連京城那樣富貴的地方,恐怕也弄不到這緞子。”斐英解釋道。
溫夫人見其談吐不凡,樣貌俊俏,態(tài)度又不卑不亢,心中贊許。
“你從哪得來的?還有別的顏色沒有?!?
斐英回道:“回夫人,這是小的父親機緣巧合之下得來,有一年蘇州鬧饑荒,不少難民逃到我們縣城來,其中不乏布商。小的父親便正巧與那布商結(jié)交,才得了這幾匹浮光錦?!?
“若不是現(xiàn)在小的家道艱難,這樣的寶貝必是當(dāng)傳家寶的?!膘秤⒔鹚惚P的話添油加醋一番,又道:“還有一樣雨過天青色,一樣松綠的?!?
“雨過天青云破處...想必十分漂亮?!蹦切〗阍谄溜L(fēng)后喃喃道。
溫夫人已動了全買的心思,便問道:“共多少銀兩?”
斐英一笑,道:“一匹一百五十兩銀子,三匹都要則是四百五十兩?!?
此言一出眾人紛紛乍舌,溫夫人的陪房柳婆子計算起來,她們老爺一年的俸祿也不過一百兩,這三匹布竟然要了老爺三年半的俸祿。
溫夫人皺起眉,她們溫家也是從商的,四百五十兩對她來說倒也拿得出,只不過實在太貴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