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林博送完余恙,又送走了高赟。
來時三個人,回時一個人。
在一起有多開心,分開就有多難受。
楊林博買到K市的機票時,也一起買了去學校的,訂的是7號的票。
所以一時半會,他想跟高赟一塊去學校,也去不了。
——
余恙不知道是吃藥的原因,還是吃得撐了,總覺得有點反胃。
本來就隨口跟楊林博一說,沒想到把他給搞得更愧疚了。
一直說下次他肯定戴,不讓再她吃藥了。
余恙跟他聊著聊著,也到了家門口。
心里嘆了口氣,想想回去要面對的,心生退意,但一想到媽媽…
搖搖頭,把煩惱搖出來。
抬腳,走進大門。
原本以為一進門,迎接自己的就是破口大罵。
卻沒想到,家里一片寂靜。
余恙放下東西,靜靜在客廳里坐著。
沒過多久,余爸從外面回來。
他也看到了沙發上的余恙。
“有本事別回來啊,回來做什么?”
一開口就劍拔弩張。
余恙沒說話。
“那么喜歡出去玩,住外面,回來做什么?天天去站,街得了唄,反正說的話你都聽不進去,管都管不了你了。
“你別一副要哭不哭的死樣子,做給誰看呢?說你兩句還不能說了?你要不是我女兒,我都懶得管你!
“怎么不說話?沒長嘴嗎?呵,現在本事大了,夜不歸宿,都不用跟我這個做爹的說了是吧?瞧把你給能的。
“人跟豬一樣,你看看你堂姐,人從來沒讓你大伯操過心,你再看看你,一天到晚這幅死樣子。等你大學畢業了,我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也不會再管你。”
噼里啪啦說一大堆,跟昨天沒回家的事,有關的沒關的,都罵了個遍。
等他不再說話,余恙起身出了客廳,回到自己的臥室。
躺到床上,緊緊地抱住玩偶,這樣,才不至于感覺自己真的如同他所說的那樣,一文不值。
這么多年了,原本以為早就習慣了,麻木了,再聽到應該也不會被影響了。
可他是她親爹,那些話如同尖刺,被至親一根根插進皮肉,插進心里。
怨嗎?恨嗎?
怎么會不怨不恨呢?
明明自己從沒做過什么傷天害理地事,也一向乖巧聽話,連青春期的叛逆都沒有過。
可是,
我不說話,就是啞巴;我說話了,就是頂嘴。
吃穿只和差的比,成績只和好的比。
看電視,眼會瞎;玩手機,眼會瞎;看書,不會瞎。
在家待著嫌我煩,出門覺得我是站街女。
手機一響,就是我談戀愛了。
仿佛這世界上,他才是唯一的主宰,他的威嚴容不得任何人的挑釁,他的話語不能被任何人反駁。
他就是天,他認為是對的,就是對的。
毫無道理可講。
可他吃了一輩子軟飯。婚后從沒將一份工作堅持著超過一個月,一直都是余媽在養這個家。
余恙從高中開始,就不認為他有資格管教她。前十幾年里,他的言語侮辱,人身攻擊,已經把他那點精,子的貢獻值,消耗殆盡……
但是,心里的悲傷,仍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