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芳中蹙眉，撥開我的衣袖。

“你還留著這墜子，卻三番五次的要推開我。”

碧玉墜子雕刻著一只憨態可掬的小羊，是我的屬相。

蘭芳中的脖子上也掛著一個小蛇墜子，沒那么可愛，通常被他藏起來。

“你給不了我想要的。”

這或許是我第一次吐露真言，大概是因為他娘親的牌位在這，讓我不忍騙他。

他沒有說話，半晌才抱緊我，“我可以的，小石頭，就當是……就當是圓了我的心愿吧。”

我緊咬著唇，還是和他拜堂了。

那天夜里狂風大作，我同他縮在房里喝了合巹酒，他還是沒有碰我，我分明感覺到他下腹的異樣。

他只是獻寶般的抱著我，向我展示他給我買的朱瑛玉翠，華服美飾。

我主動吻了他，

“如果你不是蘭芳中，我不是洛青石該有多好。”

“可在我面前，你不必成為別人，你永遠都是我的小石頭。”

他呢喃著，像對待易碎瓷器一般輕柔的親吻我。

我遇到過許多人，他們或是粗暴的傷害、撕扯我，或是嫌棄我臟，避開我的唇。

只有蘭芳中會這般對待我。

若是我同蕭齊光求情，他會放過我們嗎？

我被自己的念頭嚇到。

蕭齊光會將我們兩個一起殺死吧？

這一夜，我所剩不多的良心攪擾的我難以安眠。

寅時剛過，我就隨著蘭芳中一起醒來，像他的妻子一樣替他穿衣。

“多睡會吧？”

我搖搖頭，“我不喜歡一個人呆著，早點回來，小尾巴。”

“你叫我什么？”

蘭芳中的眼睛亮晶晶的，將我高舉起來轉了個圈。

我也笑了起來，時間仿佛回到春江樓之前的日子。

但也只是轉瞬之間而已，他總是要離開，我也一樣。

人一空閑就愛回想以前的事情，尤其是和蘭芳中在一起，回憶總是瘋狂的涌入我的大腦。

與其說是穿越，轉世可能更恰當，但我偏偏帶著記憶，來到了我最后看的這本小說的世界里。

生逢亂世，我又是女孩，剛出生就被我那畜生一般的便宜父親賣去換糧。

好在我還算命大，那戶人家是當地姓洛的富戶，常年禮佛行善，將我當做女兒養到了十二歲。

養母說我命大，像石頭一樣，給我取名洛青石。

我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草草了事，可惜大魏國君荒淫，世家門閥割據，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蜀中大旱三年，惡賊打劫，洛家除了我被養母裝進水缸藏在糞坑里，其他人全部橫尸慘死。

我喬裝打扮成男孩，將身上抹的骯臟泥濘，只敢白日里行走，夜里躲藏。

一開始還算能搶到食物，可饑荒沒過，瘟疫就來了，走在路上，我無法忽視一個個惡意的目光，我親眼見到，一個皮包骨的人將婦人殺死，吃掉尸體和婦人的小孩。

我只敢穿行在密林里，至少野獸怕火。

蜀中本是大魏的糧倉，國君總算是急了，派刺史來治災。

只是這世道，哪里有什么清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