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天：“少主，你為何要尋死呢？”

于歸仰著頭：“喊我少主只有灑灑，你是灑灑吧。可如果連你都不屬于這個人間，高高在上的神明大人，你創造的一切，我的過往，已經無法回頭了。”

算天把滿地霜又塞到于歸手中：“來者猶可追。”

于歸：“你讓我拿什么追求所謂的幸福？我親手把我們埋了的，埋葬了光明的未來，本來應該死在那個夜晚，可是被從土里扒出來，想死都不能和你死在一起。”

于歸對算天說道：“其實，還是死了更能解脫吧。”

死亡的終結，是多么輕松。

生來一無所有，死也亦無所懼。

……

孟離和梁子喚在巷子拐角處偷看著，梁子喚小聲地問著：“現在就去把于歸打敗吧。”

孟離搖了搖頭：“沒到該死的時候。”

梁子喚：“啊？”

孟離：“一切都在計劃中，梁令事聽我細言，一會陪我演場戲，可以利用于歸對付完風云殿后，然后再一網打盡。”

說完便徑自撐傘上前。

梁子喚用拳頭砸在墻上，低聲細語道：“孟橋玄，不愧是你！”

猜不透啊！猜不透！能有八百個心眼子。

這孟離一天到晚心不累嗎？

還和于歸這個朝廷要犯稱兄道弟，你倆不簡單啊！

……

算天擁有過灑灑的記憶，便決絕地告訴于歸：“我知道你想的，可你對灑灑的感情從來都不是喜歡，更不是喜歡，更不可能結為什么夫妻，你只是錯把孤獨的陪伴當成喜愛。”

于歸：“那又如何？”

算天：“既然在意我，那為什么不給我報仇？不去殺了云儼？在這自暴自棄，自甘墮落算什么？有意義嗎？”

于歸：“一切都要有意義才能去做嗎？”

當一切都被賦予意義的時候，那意義就變得毫無意義。

多殺一個人又能如何，然后還不是要落魄至今。

于歸：“不累嗎？直接死了多好。”

算天想不到自己居然會被一個二十歲的青年問住，作為天道居然也無法回答。

只能故作高深：“怎么？你要違抗天道？”

于歸抬頭，起身，拔劍，把眼前的人抵在柱子上：“是的，我正準備這么做。”

既然連天道都如此扭曲混亂，那就干脆弒神，再自殺吧。

也算和灑灑一起形神俱滅在這個世界。

于歸像個孩子一樣開心地詢問著：“既然你不愿意殺了我，我也沒有理由放你離開，我們一起死吧！”

這時于歸發現自己手中的滿地霜，居然被一層厚厚的冰包裹著，而梁子喚死死握著冰，不讓于歸直接殺了孟離。

孟離看著于歸把劍架在自己脖子上，卻還在談笑風生，只是搖頭可惜，撫摸著手中的南柯扇。

“于歸，你真可憐，哪有什么灑灑？哪有什么天道？哪有什么算天？”

于歸扔掉滿地霜，摸到孟離的脖子，碰到的只是光滑的肌膚，沒有那到刀疤：“你是孟師兄？”

孟離掙脫了于歸的束縛，拾起掉在地上的羅傘。

“都是你的幻想，自導自演的荒誕戲劇罷了。你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嗎？”

孟離轉身對梁子喚說：“滄州王身邊的安將軍是風云殿的奸細，今夜子時意欲行刺王爺，煩請梁執令前往陳兵道搭救。”

梁子喚：“我走了？那于歸？還殺不殺？”

樂，你不是告訴我，于歸冒充我自己把姜叔都刺殺了嗎？

孟離，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借刀殺人么？

呵，怎么信任，這么陰險的隊友，希望這次不要騙自己，可是關于姜叔的安危，賭不起。

“那，我就先走，希望孟離你能把于歸看好了。”

孟離點頭含笑：“自然。”

梁子喚把于歸的雙手凍在一起后，便行色匆匆地離開了。

于歸：“有什么話要避開別人的？”

孟離則是悠閑地拉著于歸坐在草鋪上，皮笑肉不笑地說：“這個世界要不是你賜給我這個【客事記身】的能力，能知曉一切真相，我可能還真看不透師弟呢。”

于歸：“孟師兄，你說什么？我聽不懂。”

孟離轉著自己的扇子，戲謔道：“是吧，親愛的作者。”

于歸：“？”

“你才是整個世界的造物者，你寫下了我們，你來自兩千年后，你是那個時代的人工智能，你看到你的病人無藥可救后，自主開始寫了一本書《命運求逢》，然后在消散后還被系統傳送到自己的書中。”

于歸插嘴說：“可是師兄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的。”

孟離：“你不是人啊！所以你沒有人的感情，你怎么可能懂，就算一個小小的角色也是活生生的人，可你是人工智能系統造的偽人。可是，既來之則安之，我們應該去完成劇情走向。”

于歸伸出手去抓飄落的雨滴。

卻是一場空，雨滴還未落到手掌心便已經汽化成水汽了。

原來【桃花灼】并沒有消失。

什么天道算天都是自己的一次幻夢。

“所以師兄，趙弦和小乞丐都不曾存在過嗎？看來是的，可師兄我并不知道自己寫過什么書，還有什么兩千年后的生活。”

孟離躺下，從頭頂草棚的縫隙中看著天空。

“你不是尋常人，記憶是會定期被消除，就像清理垃圾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