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如錦將書信疊好，很自然地朝著劉衍之而去。
瞧著他臉上微醺，笑說道：“明知道自己酒量不行，以后一定要少喝！”
劉衍之瞧著闌珊的燈火下，燕如錦眸色明亮閃耀，恍若在震懾抽離他的魂魄。
借著酒勁。
他從袖中抽出一根銀質發簪，其上金絲繞著三朵海棠花。
“我今夜就要去京城了！”
說著深吸一口氣，拿出了莫大的勇氣。
“我知你獨愛海棠，考試之前我便用在省城教書的銀子，給你買了這根發簪，錦錦……”
他還未說完，燕如錦當即微微矮了一下身子。
“衍之哥哥快給我戴上。”
雖然還未及笄，不過她已經開始稍稍梳了一個小發髻，正好劉衍之給插了上去。
“好看么？”燕如錦自己看不到，抬手就去摸小發簪。
劉衍之瞧著幾次咽口水。
終于大聲道：“錦錦，你等我，考中進士我就來娶你。”
明明應該是對著燕如錦說，可他的眸子卻看向一旁，盯著他們看的墨石。
燕如錦趕忙重重點頭，畢竟她現在雖然有心不嫁。
可是若要嫁那些癡傻殘缺，倒不如嫁給劉衍之。
瞧瞧這微醺似嬌花半羞，靦腆青澀的少年氣，燕如錦一時間也恍惚了。
“好，我等你！”
一句話，劉衍之趕忙抱拳，對著燕如錦就是一禮。
激動的微微撓頭，不知當如何言說。
與燕如錦一直保持著一定距離，想靠近卻又極力克制。
墨石卻在一側瞪大了雙眼。
剛剛發生了什么？燕小姐這是與這個男子訂下了婚約？
那他家主子算什么？
“燕小姐，我家主子有句話，讓卑職轉告燕小姐！”
燕如錦還沉浸其中，當即一擺手：“讓你家主子滾遠點兒。”
縱是她前世閱盡美男，劉衍之這類模樣，誰人能忍住不心動呢？
劉衍之臉上的紅暈沒有消減，反而更甚，卻又增添了他幾分嬌韻。
“剛剛席上，我借著總督大人的名，提點了燕家，想來他們家今后是不敢為難你的。”
燕如錦自然樂意，只要西苑的不來找事兒，她相信她會過得很自在。
“多謝衍之哥哥！”
這小聲音粘的，一側的墨石都忍不住起雞皮疙瘩。
直到看著兩人一步一送，好不容易人才徹底走開。
墨石想給自家主子說兩句好話，可著實笨嘴拙腮。
想了半天，小心翼翼道：“燕小姐，其實我家主子也有過人之處……”
“什么過人之處？過分氣人么？”燕如錦本來高興地摸著頭上的發簪。
一聽他提及謝必，臉色一變聲音一冷，直接給了墨石一個白眼，讓他自行體會。
回到屋中，王育賢瞧著自己閨女頭上那小小的海棠簪。
不由得笑得合不攏嘴：“成了，這今后看西苑還怎么給你相見。”
一說到相見，燕如錦才想起來還有一個正事兒。
此時已經夜深人靜，莫泰重鳴鑼開道，帶著劉衍之奔赴京城。
而此時的燕如錦，卻帶著墨石摸黑來到了燕府門前。
瞧著那石獅下的安乃喬，僅僅一塊破布遮羞，燕如錦當即吩咐道：“帶回府里。”
墨石顯然不愿意。
但是即便在黑夜里，墨石都能感受到燕如錦的殺意。
當即一把將安乃喬扛起來。
可這一扛肩上，就像是扛著一捆兒，不怎么重的柴火。
“燕小姐，你說你弄個這么個累贅作甚？”
燕如錦才不會理他，直到回了棠梨院。
王育賢也是被眼前人嚇了一跳。
旋即開始左右端詳這安乃喬。
“錦錦，這……”
“這是祖父他們費心給我找的夫婿。叫安乃喬，說是流香村的人，他們家不要他，把他扔我們府前了。”
王育賢一聽不由得蹲身看著那安乃喬。
“你父親可是安子貞？”
燕如錦想給安乃喬號個脈，不過她也號不準。
聽著她娘的話，燕如錦趕忙道：“他好像是個啞巴，說不了話。說從小掉了山崖，先是腿摔瘸了，然后追車被車碾，后來就扔豬圈，這應該剛抬出來不久。”
王育賢忍不住落淚。
“安子貞曾去王家求學，當時在王家學堂里，我們一起念過書。那時都說那安子貞有望復興安氏滿門……”
燕如錦倒是沒有想到還有這一出。
不過大體給安乃喬號脈以后，以她的水準，他除了太瘦也沒啥大毛病。
不過四肢的殘疾扭曲程度，燕如錦有些犯難。
忽然她就想到。
“墨石……”
墨石因為剛扛了安乃喬，他總覺得自己有股子怪味兒，他就去洗了。
一聽燕如錦叫他，他趕忙進來。
燕如錦也不客氣，當即指著安乃喬：“將他的四肢恢復。”
別說是墨石，在場的所有人，包括那一直流著口水抽搐的安乃喬，都愣住了。
王育賢有些懼怕：“錦錦，你看他的手腳，有些位置似乎都斷了幾節，手腳都反著歪著長了，這……”
燕如錦當即蹲身看著那安乃喬。
“想想那些非人的屈辱，斷骨重塑的痛，應該要比滿門皆喪，折辱偷生要來得輕吧！”
“動手吧！”燕如錦當即背過身去，冷冷道。
墨石家里祖傳的手藝就有斷骨重塑。
但是他現在還太年幼。
“燕小姐，我……”
燕如錦當即拿出他的腰牌。
“我用你欠我的恩情，換他恢復如初！”
墨石有些猶豫，當即道：“不是恩情的事兒。我家是祖傳有斷骨重塑之法，可是我學藝不精。”
燕如錦卻不以為意。
“反正人交給你了，一百天，我要看著他的四肢恢復如初。”
“一百天？怎么可能，這少說也得一年！”
燕如錦一聽：“行，就給你一年。”
墨石旋即發現自己上了燕如錦的當，臉色一黑。
不甘心地問道：“那我欠的恩情……”
“你剛剛不是說，不是恩情的事兒么？還提什么恩情？”
一邊說著，還不忘一副便宜他的模樣道：“好好塑骨，我告訴你信里說的什么？”
說著就安排墨石將人扛去他的房中。
而燕如錦這邊，臉色卻一寒。
小肚雞腸的莫泰重。她才不會相信，他能就這么善罷甘休。
果然，三日后，燕如錦剛剛躺下睡覺。
一股煙味兒，讓她驚醒，可她想起身，卻怎么也動彈不得。
忽然，渾身酸痛燥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