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情解除，這店鋪的墻壁和地面已經被熏得焦黑炭化，空氣中仍舊隱約彌漫著些許未散去的糊味，地上的坑洼處還積著方才救火時使用的結晶水，此時這些水已經再度冷卻重新凝結，幾個沒被完全卷進火災的法器和連在它們身后的一截管道孤零零地躺在通往店面后方房間的通道上。

與這災后店面的凄慘景象不同，店面后面的房間內正打得火熱。

小小房間擠滿了人，本來只有一人寬的門框也被密密麻麻的人撐得變了形，估計這一年里這家店都沒像現在這樣生意火爆。

還好蘇冉的身高也在平均線以上了，稍微踮個腳就能越過前面人的肩頭，看到房間內部的情況。

房間中央，掌柜的低著頭跪在地上，已經沒有了之前的那般神氣，滿眼的頹喪，他面前站著的是那個尚武院的男修，正拿著個被熏得微微發黑的玉罐指著他的鼻子，兩個人都碰得一頭灰，臉色發黑。

“你來，給我好好解釋下，這是什么東西！”

男修提起那個玉罐，拔下連接在上面的管道，把玉罐整個倒過來，不是氣體也不是液體，只從里面倒出一些碎粉。

氣頭上那個男修抬手就要砸了手里的玉罐，被圍觀的人們攔住了，“別砸啊，你是見慣了，我們不嫌棄，你不要我們要。”

在場的守衛見狀趕忙湊上前，“這些東西都是證物，我們要完好無損地帶走，好給城主一個交代。”

男修不耐煩地嚷嚷著，“這事欺負到我們尚武院頭上，自然是尚武院解決，還輪不到你們，讓你們城主等著！”

守衛見這事還牽扯到了尚武院，不方便當面搶人，決定先收隊回去匯報了再說，“那也行，既然你這么說了，那我們就回去如實匯報了，到時候麻煩你們梅長老親自去和我們城主解釋。”

強壓怒火的男修又拿起滾落到地上的另外一個玉罐，這個玉罐沒受到波及，表面光澤依舊鮮亮。同樣，從里面倒出來的一樣是粉末。

“至純靈氣呢？你告訴我至純靈氣呢？特供靈液呢？你和我說這是靈氣和靈液？這他爹的不是粉嗎！你再告訴我，這粉哪來的？別和我說就這？這還沒我給你的純！”

指著角落的研磨皿，里面還有幾顆搗碎的靈石，明顯是才研了一半留下的，顏色深綠，質地接近普通玉石，其中還有肉眼可見的大量雜質。

“你騙我？你他爹的居然敢騙我！”

掌柜的跪地上給嚇得一愣一愣的，不敢直視面前這個氣紅了眼的人，偷偷瞄著，“您先別急，這可能是給燒的，一燒就變成粉了。”

“燒的？好！你說燒的是吧，你現在再給我燒，我要親眼看著靈氣燒成粉！”

“可……這，這沒存貨了啊，最后的都給您了啊！”

“沒存貨？好啊，你以為這樣就沒事了，我現在就帶你去尚武院，什么時候把靈氣燒成粉，什么時候再出來。”

男修越發生氣，雙手顫抖著收起兩個玉罐和研磨皿還有之前付的那些靈石，一扭頭，目光正好對上在門口扒頭的蘇冉，想起之前自己在她面前一臉陶醉吸著這些劣質靈粉的樣子，那是何等窘態，面子都丟光了。

掌柜的越發不會看人臉色了，哪壺不開提哪壺，“別別啊，下午就要出發討伐地火了，現在哪來得及啊。回來，回來再說，這么多人盯著，我又跑不了。”

一聽討伐男修火氣更壓不住了，抓著掌柜的領子把他從地上提起來，怒目圓睜，恨不得把他吃了，“我和你說！我今天就算不去！都不會放過你！光是這兩年我往你這送的錢，都能抵得上幾輪的討伐。走！去見長老！”

“有話好好說，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氣……”任憑掌柜的百般求饒毫無作用，就這么在人們面前被那個男修拖走了，人很快就消失在視野中了，“小的知道錯了，饒命啊！”的聲音卻在大街小巷中回蕩了很久。

事情發展過于出乎意料，在場的眾人沉默良久，無不在心中對這件事進行著反復梳理，稍微理出個來龍去脈，才七嘴八舌議論起來。

“這掌柜的膽也真是肥，沒事惹什么尚武院。”

“恐怕不只是尚武院，來他這買靈氣的估計都被坑了。”

“那城主也被坑過？”

“誰知道呢，城主都多久沒買過靈氣了，不知道他存著靈石做什么。”

“都送尚武院了吧，反正他買不買靈氣都有好日子過。”

“本來還以為中州來的大人物有什么，比咱們這的可壞多咯。”

“那可不是，他們中州的花招最多，哪像咱們都沒錢，哈哈哈。”

“那現在咋辦？”

這一提醒，眾人紛紛調轉目光盯著剛剛被男修倒在地上的靈粉。

“還能咋辦，就剩這點粉了，分了唄，能分多少是多少。”

“幸虧都碎成粉了，也省得咱們自己弄了，來來來，分了分了，來的都有份。”

事情告一段落，人們在這店里翻出了桿戥秤，點著人頭分成份，拿到自己那份的陸續離開，房間里面不像剛才那樣擠了。

蘇冉找到空隙擠了進去，在角落找到一個焦到開裂的容器，受損程度比其他法器、容器更嚴重。順著上面連接的管道，她找到了另外一邊連接著的法器，那正是她之前測試用過的法器，法器頂部沒有顯示，背面也焦了一片，如果換作是用電的，那就像極了短路的樣子。

蘇冉取下被燒到焦黑的容易，倒過來口朝下扣在手心敲了幾下，什么都沒有，灰都沒，不禁感慨：

“我還不如他呢，他起碼還有粉，我這邊是純干燒啊，難怪算個結果都這么慢。”

沒有得到什么有用信息，蘇冉又把燒焦的容器接回去，擺到原處，心想那些人應該還會回來現場繼續調查吧，反正她自己也看不出這臺法器為什么會突然起火，不如就先放在這里，等一個調查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