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騎竹馬來。

繞床弄青梅。

白欖湘師妹與自己從小一起長大，自是兩小無猜。

故而，他也是習慣了師兄們的調(diào)侃，還有長輩們捋著胡子面帶微笑的樂見其成，一開始或者還有臉紅，舉止無措，不過到了后來，也就漸漸習慣。

或是因為太過熟悉，一個眼神，一個動作，都能領悟到對方的意思。

心里的聲音也就這般隨著時間的搖晃，從未說出口，直至五年前。

害怕波及到門中弟子，當然也包括師妹，就此遠走蒼梧山。

如今看來，自然是錯的離譜。

“咳咳，師妹......她現(xiàn)在何處？”

楚淵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問了這個憋在心里數(shù)個小時的話。

他本以為，走過那道木門，或是穿過那條長廊，就可以看見魂牽夢繞的身影。

“白師妹啊，這個時間，她還在前線。”

唐馥薇捏著自己鬢邊的頭發(fā)，無所謂的說道，眼睛卻是悄悄瞥向楚淵，嘴角露出一絲戲弄的笑容。

“哦。”

楚淵吐出一口氣，心里摻雜著一絲輕松，還有點失望，古人常說，近鄉(xiāng)情怯，也許說的就是這般道理吧......

“行了，剛剛那個叫葉臨仙的，你打算怎么辦，我可是沒打算將他收下來的。”

“.......”

楚淵卡在喉嚨里的話頓時被噎住，腹誹不已。

“明明是你準備開口要收下的吧，不過按照流程，這個時候，應該要摸骨測體質(zhì)的，你不方便動手，就準備直接收下的，現(xiàn)在甩在我的頭上。”

不過魔女腹黑的性子，他早就見識到了，和大師兄談戀愛的時候，就整日捉弄自己和師妹，熟悉的感覺又回來了......

最后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他這個年齡，差我不多，收徒，不合適！”

楚淵搖了搖頭繼續(xù)道：“還是代師收徒吧，我這一輩，男弟子就我一個，實在是過于凋零。”

“行，你說了算，可要好好教。”

唐馥薇這會兒又用手指卷著自己的發(fā)梢，隨即想起什么，又開口詢問。

“對了，摸了骨，天賦如何？”

楚淵面色如常，開口卻是驚人：“不怎么樣，氣血兩虧，強行練武催動血氣，要不了幾年，死了都有可能。”

“.......”

唐馥薇臉上得意的笑容瞬間凝滯下來，過了一會兒方才勉強收束心神。

“行吧，好歹交了這么多學費，師弟，你可不能讓他早早死掉，污了咱心意門的招牌。”

言罷。

她站起身子，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裙擺，走到楚淵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

“治安署還有事，我就先走了。”

隨后，帶起一陣香風，踩著高跟鞋，走了出去。

......

翌日。

一早，葉臨仙喘著粗氣，出現(xiàn)在心意門。

他是一路小跑過來。

“對了，昨天你說去過山谷禪寺，進了功德殿，有沒有給錢？”

楚淵打了一趟拳，神清氣爽后，隨口問道。

“給了，具體多少我沒數(shù)，大概幾沓吧。”

“哦？”

楚淵點點頭，隨即看向面色絲毫不變的葉臨仙，眸中閃過一道奇光。

這小子，看樣子倒是個有錢的。

“既然沒有收下你，這供奉，有沒有還你？”

“不曾。”

啪！

楚淵猛的一拍手掌，五根手指捏在一起，嘎嘎作響。

“好，這錢不能白給，隨我走一趟山谷禪寺。”

“.......”

葉臨仙沒有反對，只是覺得，這節(jié)奏，似乎有些不對，正常情況下，不應該是拜師？

怎么師傅還沒拜，就給人領出來搞事了......

不多時。

兩人出現(xiàn)在山谷禪寺前。

這座寺廟位于蘇南邊的一處小山坡，占地接近兩百畝，紅墻黃瓦，院落高高低低，卻是顯得錯落有致，獨有一番韻味。

寺廟前有數(shù)棵古樹，參天而立，樹冠層層疊疊，遮住陽光。

雖氣勢宏偉，信眾卻是不多，早課之時，寺前車馬冷落。

鐺！

廟內(nèi)鐘聲響起，嗡嗡的誦經(jīng)聲戛然而止。

林臨仙依著楚淵的吩咐，還是和昨日一般，走向廟內(nèi)，在功德殿前站定，不言不語。

數(shù)十名和尚結束早課，路過此處，皆是目光有些疑惑，但都未曾出聲，僅僅是唱了一句佛號，便離去。

只是其中有一名白白胖胖如彌勒佛的青年和尚面色忽的一變，隨即提起袈裟，走了過去，放低了音量說道。

“哦米拖佛，這位施主，昨日不是與你說過，你六根為凈，與佛無緣啊。”

林臨仙仍是不做聲響，面色淡淡，看向前方。

白胖和尚緊緊皺起眉頭。

“這位施主，佛祖也有怒目時，你再這般，小僧可就不客氣了。”

他的聲音，也逐漸冰冷起來。

嗒嗒嗒！

就在這時，沉重的腳步聲響起，緊接而來的卻是略帶嘲諷之意的聲音。

“你待如何不客氣？戒貪和尚？”

砰！

白胖和尚猛然轉過頭，迎面而來的，不是別的，而是一個碩大如沙包的拳頭。

他倉促提起手掌一接，勁力爆炸，最終還是忍不住后退了幾步。

“楚淵？”

戒貪穩(wěn)住身形，隨后瞇了瞇本就小的只有一道縫隙的眼睛，驚訝出聲。

“是你！”

“廢話少說！”

楚淵一聲爆喝，眸子亮若晨星一般，似有火焰為之噴射而出，戰(zhàn)意沸騰，踏步之間，又是一拳遞出。

雄渾的拳力擊碎空氣，卷起飄灑的落葉。

霸道無匹的拳頭上凝練出燦燦的金色光芒，灼熱至極，又似有風雷相伴，堂皇于天下間。

戒貪面色一變，雙手合十，隨即狂吼出聲，肥胖的身體爆發(fā)出一陣氣流，吹起袈裟，獵獵作響。

緊接著右手抬起，拍擊而下，金黃色的佛光沿著手掌燦燦而出，這一式，宛若一輪大日墜落。

“大日如來！”

轟隆隆！

拳掌相交，重于雷霆般的聲音陡然炸響。

兩人腳下的青石板為之一碎，大地顫抖。

恐怖的氣浪卷起，方圓數(shù)十米的落葉為之一空。

楚淵收拳而立，淺淺一笑。

“戒貪大師，得罪了！”

一掌拍下，卻未建功的白胖戒貪和尚正欲繼續(xù)踏步向前，卻不料對手猛的一停，當下只能緩住勁力，右手像是打在棉花上，只好陰沉著臉色，唱了一句佛號。

“哦米拖佛，楚施主，此番前來，所為何事？”

“我是為他而來。”

楚淵指了指此刻站的遠了些的葉臨仙，繼續(xù)道：“卻聞貴寺收了香油錢，臨時變卦，將他拒之門外。”

“旁人可能不知，但我是知曉，貴寺功德殿，來者不拒，但凡給了香油錢要入此番壞了規(guī)矩......”

戒貪面色大變，長嘆一聲：“楚施主，你我也算是老相識了，廂房飲上一杯茶可好？”

“便如大師所愿！”

楚淵雙手合十，面露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