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楚淵一臉的疑惑，張進酒嘆出一口氣。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愿長醉不愿醒，一看就知道楚兄弟......嗝......不是酒道中人。”

“我確實不是個愛酒之人。”

“罷罷罷，給你解釋一下，知道為什么這么晚了，我還來找你嗎？”

沒等楚淵回答，張進酒自斟自飲，一碗酒就已經進了肚子，口齒不甚清晰的長吁短嘆。

“聽說莊主把那壇杏花村給了出去，我這心里就跟貓爪子撓似的，特別是聽到酒還被打開了，這哪還忍得了，要是留到明天早上，這酒就只配倒進潲水桶。”

楚淵愣了愣神，旋即心頭閃過一道靈光。

“先生的意思是，這酒打開了，就不好再放了，精華全部揮發了。”

“正是！”

張進酒猛的一拍桌子，神情激動。

“要說這莊主啊，對你可還算不錯，這壇杏花村，我可是求了好久，都沒能得手……哼哼！就這樣給了你。”

“呃，是......”楚淵被說的啞口無言，頓時有些尷尬。

要說上官海棠，確實算的上一位奇女子，至少心胸開闊，遠超大部分男子，昨夜自己的那作為，直接揭破女兒身，不大不小算得上羞辱，現在想來，有點過。

“說吧，找我什么事？”

張進酒招了招手，示意將那壇酒拿給他。

“想要請先生幫忙找一件東西，天香豆蔻。”楚淵提起杏花村，將之緩緩放在桌面之上，輕聲道。

“天香豆蔻！”

接過酒的張進酒如遭雷劈，眼神之中閃過一道奇異的光芒，再也不見酒意朦朧。

“怎么了？”

“沒事，只是沒有想到，有生之年，竟然有第二個人向我提及此物。”

一時之間，泠雪居內陷入沉默。

咕嚕咕嚕。

張進酒從腰間拿出一個黃色的葫蘆，將剩下的半壇酒灌了進去，隨即心滿意足的塞上葫蘆口。

“放心吧，這天香豆蔻找了十年，嘿嘿，還沒找到，眼下嘛，倒是有了一點線索。”

楚淵眼中爆射出一道精芒。

“據我所知，三顆天香豆蔻，第一顆已經被人吃了，這第二顆和第三顆，最有可能存在的地方只有兩處，皇宮大內和東廠。”

張進酒頓了頓，轉過頭看向楚淵，嘴角露出莫名的笑意。

“不過嘛，剛剛說的兩壇酒，你還欠我一壇，嗝......那是十年前釀成的一埕竹葉青，還有半埕在東廠。”

“原來如此。”

楚淵點點頭，心下也明白了對方的意思，這兩壇，其實還是一壇。

要想得到這天香豆蔻，怎么也要走上一趟東廠。

“不知道去了東廠，除了這半埕竹葉青，還有什么，需要順手拿一下的？”

張進酒背著手，搖搖晃晃的出了門，嘴里嘟囔不清。

“那是一個紋著藍白圖案的八角盒子，帶有麝香和鹿尾巴的味道，還有，這壇竹葉青，我是替莊主向你討回來的。”

楚淵聞言一愣，旋即不由得失笑，看來昨夜的行為，是得罪了不少人，這個上官莊主，頗受大家的愛戴。

......

待得張進酒離開，楚淵風卷殘云般吃完了桌上的飯菜，緊接著喊來甄刑，讓其尋來東廠的地圖。

天下第一莊和護龍山莊聯系頗深，對于東廠這個對頭，應該有資料館藏。

不出他所料，很快就有人送來地圖，打開一看，上面標注的非常清楚，連每一個房間，都做了細細的備注。

“這曹督主，該不會上個廁所都有人回報吧？”

楚淵走到窗邊，望著沉沉的夜色，露出一抹狐疑，這莫不是早就準備好的，就等著他了。

只是，這個坑，他不想跳也要跳。

與曹督主這一面，早晚要見。

“那便，擇日不如撞日！”

泠雪居內，驟起一陣勁風，燈火熄滅。

一道黑影趁著烏云抹過明月的一瞬間，飄飄忽忽的出了天下第一莊。

不遠處。

“你啊，喝了我一壇杏花村還不夠？非得要楚淵去東廠，雖說憑他的功夫，曹老狗也很難留下。”

吹著夜風的張進酒，臉上不見絲毫醉意，轉過頭，看向一臉薄怒的上官海棠。

“莊主，我這可都是為了你討回公道，況且，東廠不是一直在找他嗎，這樣不是正好，送曹正淳一個人情，嘿嘿。”

上官海棠聞言，搖了搖頭，撐著腰扭了一下脖子，滿是無奈。

“行吧，隨你的意，我困了。”

張進酒看著月色下消失的身影，似笑非笑。

“這天香豆蔻，最終誰會得到呢？”

......

趁著巡邏隊伍的間隙，楚淵找了一個機會，潛入了東廠密藏室。

琳瑯滿目，私藏頗豐。

為了不吸引外面巡邏之人的注意，楚淵沒有點火，而是慢慢在木架之間梭巡。

很快，那半埕竹葉青就被找到，密封的不錯，一絲酒香都未曾飄出。

只是，那紋著藍白圖案的四角盒子，找了兩圈，都沒有發現蹤跡。

倒有個多角盒子，紋著奇異的藍白圖案，湊上去一聞，卻是沒有任何味道。

“莫不是張進酒這個天下第一神探情報有誤？”

楚淵緊緊蹙著眉頭。

抬頭看向屋外，黑的深沉，不過鳥鳴啾啾，卻在提示，現在離天亮已是很近。

還是先撤，容后再說，不要在此時打草驚蛇。

打定了主意，楚淵便捏住了那半埕竹葉青和多角盒子，悄悄出了密藏室，見左右無人，足下勁力一蹬，便是躍上了屋頂。

砰！

就在這時，屋頂瓦片崩裂，一只龍爪手伴著分金斷石之力探出，欲要拍在楚淵的腳踝。

察覺到腳下涌出一股勁風，楚淵心頭一跳。

眼下已經沒有踏足之處，只能硬生生接下這式爪法。

一手舉著半埕竹葉青，一手捏住多角盒，膝蓋猛然收回雙腳，鼓足全身勁力，覆于足底，血如汞漿。

剎那間楚淵的身子一沉，似有山岳加諸于身，直直墜下。

摩柯鎮岳腿！

鐺！

金石之聲響起，屋頂之上掀起一陣狂風，梁柱折斷，瓦片紛飛。

灰塵中，楚淵借著爪腿相擊的力量，騰空而起，幾個跳躍之后，便要消失在東廠范圍之內。

“追！”

身后傳來一陣嘈雜，甚至有弓箭射出的破空聲。

“這位朋友，想要東廠的東西，可以來找我洛菊生，何必不問自取，污了名聲！”

一股洶涌澎湃之音追至楚淵的耳邊，發出陣陣回響，如晴天霹靂，久久不絕。

“這人內力浩然精純，尤在段天涯之上，看來東廠高手不少，卻不知曹督主武功如何？”

心中劃過一絲念頭，他并未停留，直直掠向城外。

如在往日，定然要過上幾招。

今日卻是不巧，手上拿著酒，要是潑灑出來，后果難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