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天下第一莊。

上官海棠拿過一道金牌，遞給了楚淵。

“現(xiàn)在本莊主代表天下第一莊，正式授予你天下第一劍的名士資格。”

楚淵接過金牌，隨意摩挲了一下，手感細(xì)膩柔和，看來不是簡單的金牌，應(yīng)該還摻雜著一些別的金屬。

就這個時代的生產(chǎn)力而言，萬三千算得上財大氣粗。

“還有，你為天下第一劍的消息這會兒已經(jīng)正式公布，可以預(yù)料的是，從今天開始，就會有不斷的武林人士挑戰(zhàn)你。”

上官海棠正色道。

“明白，但是這個挑戰(zhàn)也不能沒有個盡頭吧。”

楚淵皺了皺眉，他確實沒有這么多功夫和人糾纏，就是一劍一劍殺下去，也要浪費不少的時間。

“莊內(nèi)自然是考慮到這個情況的，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整日應(yīng)付挑戰(zhàn)，這也違背了我們的初衷，故此，本莊規(guī)定，一個月只用接受一次挑戰(zhàn)即可。”

上官海棠頓了頓，隨即嘴角露出一絲遲疑，沉吟了一會兒方才繼續(xù)道。

“不過你也知道，有些人也不一定按照規(guī)則辦事，要是私底下直接找到你，出劍挑戰(zhàn)，甚至決生死，我們也沒有辦法阻攔，要知道，天下第一莊也在江湖之內(nèi)。”

楚淵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是明白的，既入江湖，沒有人能獨善其身，除非官至鐵膽神侯或者東廠都督，身份以官為主，才可以說是半脫離江湖。

按照江湖規(guī)則辦事，上門挑戰(zhàn)，生死勿論。

如果不想煩惱的話，只怕得要下點重手，殺到?jīng)]人敢來。

上官海棠后背一涼，驀然之間感到一股殺意，瞥了一下眼前的男人，搖了搖頭，微微嘆出一口氣。

誰要是不長眼的話，敢來私下挑戰(zhàn)，那下場......

楚淵的劍，和霸道的脾氣，她可是感受頗深。

“對了，還有一件事要麻煩莊主。”

準(zhǔn)備離開的上官海棠回過頭，臉上露出疑問的神色，并沒有不耐煩。

許是今日，楚淵對她還算頗為恭敬，一口一個“莊主”的叫著，昨晚的誤會，似是隨著風(fēng)中的落葉，飄逝不見。

“是這樣，之前在扶桑受了一點傷，雖然沒有大憂，但是一直反復(fù)，每逢十五，總感覺氣血翻涌，懷疑是病根未除。”

楚淵臉上帶著笑意，語氣誠懇。

這是隨口編的一個理由，真實的情況自然是不能輕易透露。

“聽聞天下第一莊有神醫(yī)在，所以想請神醫(yī)幫忙看一看，不知是否可行？”

上官海棠黛眉微蹙，旋即露出恍然的神色。

昨夜義父給到大哥的紙條，她也看了一眼，上面寫到楚淵似是有疾，這就正好對上了。

“無妨，既然加入天下第一莊，那就是自己人，正好，天下第一神醫(yī)賽華佗昨日回京，想來應(yīng)該休息好了，我這就通知他，下午出診。”

“如此甚好，真是要謝過莊主了！”

......

午后。

泠雪居內(nèi)，青煙裊裊。

楚淵靠著椅背，閉目凝神。

心下閃過念頭，這天下第一莊，果是奢華，就連這簡單的一盤檀香，竟然都有靜心凝神的功效，應(yīng)是添了不少名貴的材料。

而且，制香之人手藝極高，才能制作出這凝而不散，久嗅不膩的檀香。

咚咚！

傳來敲門的聲音。

是一名背著藥箱的老者，想來便是天下第一神醫(yī)賽華佗。

楚淵將來人迎了進(jìn)來，作勢便要泡上一盞茶水。

“楚公子，不必忙了，老頭就是來出診的，一刻喝不上水，不打緊，還是看病為先吧。”

“那便遵您所言。”

楚淵看著賽華佗一臉真誠的樣子，停下了手里的動作。

從善如流。

他明白有本事在身的人，有時會有自己的一點堅持，這個時候，要做的，僅是尊重即可。

“楚公子，練武很久了吧？”

楚淵聞言，走到窗邊，看到花圃之中，漸自凋零的梅花，嘆了一口氣。

“若不是老先生今日問起，我都要快忘記了，如今仔細(xì)想想，差不多有二十年了。”

年少成名，武道天賦出眾，飽受師傅及師兄弟的期望和信任，隨后，身受重傷直到今天。

賽華佗點了點頭，用左手捋過嘴巴下柔順濃密的胡子。

“看得出來，楚公子如今，看似如日中天，實際上卻是夕陽晚照，一身功夫，乃是燃燒生命的油料。”

楚淵悚然，轉(zhuǎn)頭看向端坐在椅，手中拿著毛筆不斷揮毫的神醫(yī)賽華佗。

他曾經(jīng)問醫(yī)無數(shù)，也未嘗有一人，能如眼前之老者，不問診不把脈，便能一口道出病情。

“不愧是天下第一神醫(yī)，佩服！”

楚淵心中升起一股希望。

“不知道，我這病，還有機(jī)會能治好嗎？”

賽華佗停下手里的筆，面帶思索之意。

“所謂望聞問切，一進(jìn)屋，我便察覺到你的臉色，和我當(dāng)年看診的一位武林高手絲毫不差，所以才能一口道出，都是占了經(jīng)驗的便宜，并非如你所想，有鬼神之助。”

楚淵恍然，接著問道：“不知道那名高手現(xiàn)在傷勢如何？”

“還活著，他現(xiàn)在有老婆小孩，只是一身功力，付諸東流，曾經(jīng)霸絕天下的刀，再沒有拿起過。”

賽華佗隨口答道，隨即又在紙上添了幾筆。

“當(dāng)然了，每個人的情況都一樣，到底如何，還要看過脈象再說。”

良久。

屋內(nèi)升起長長的一嘆。

“楚公子，老朽還是低估了你的傷勢，你五臟六腑盡皆移位，目前已經(jīng)是病入膏肓，非人力所能救，如果半年之前，化去全身功力，少說也能再活二十年。”

賽華佗滿是震驚之色，駭然道；“而現(xiàn)在，化去功力，與找死無異，楚公子，你這一身驚天駭?shù)氐墓αΓ坪跖c主流有些不同，但也老朽身平僅見。”

楚淵緩緩點頭，神色坦然，眸中有著一絲黯淡。

這個結(jié)果，他并非沒有預(yù)料。

嘩啦。

就在這時，賽華佗一把抓過桌上的紙，撕成碎片，自嘲道：“可笑老朽還自信寫上藥方，真是貽笑大方。”

“老先生不必如此，要說這人間事，不圓滿的總歸占上多數(shù)，坦然面對即可。”

楚淵神情平靜，出聲安慰。

賽華佗止住了自己的動作，搖了搖頭，苦笑道：“虧我這么大的年紀(jì)，還沒你這位小兄弟活的通透。”

隨即拍了拍自己的腦袋。

“失態(tài)了失態(tài)了！剛剛亂了心神，現(xiàn)在仔細(xì)一想，倒也不是完全沒有希望，這天下之間，還有一種神藥，治療此病，當(dāng)是可以。”

“哦？”

泠雪居里的空氣陡然為之一凝，楚淵側(cè)過臉，看向狀似懊惱，實則面帶笑意的賽華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