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楚淵沉寂下去的心臟猛然一跳，血液汩汩流動，爆發出驚人的熱量，一股暖流迅速游遍全身。

猛地睜開雙眼，暗室之內，只有月光灑下。

他悄然拿起放在桌上的椒林劍，屏息等待。

“不知是何方勢力......是東廠的人？”

畢竟殺了十幾個番子，其中還有一個什么三檔頭，看來也算個不大不小的人物。

“又或者……”

多想無益，如果對方真的是沖他來的，總要出招，且等且看。

噗！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屋子的窗戶，薄紙乍裂，一顆細小的不明物體穿透窗戶，射了進來。

趁著月光一看，那是一枚石子。

此刻釘入屋內的梁柱之中，入木三分。

砰砰砰！

又有三顆石子射來，打在窗桿之上。

一時之間，窗戶大開，驟起烈烈風！

楚淵瞇了瞇眼睛，右手扶劍，紋絲不動，心有激雷而面如平湖。

他在等待著對方真正的殺招！

同時，也在驗證著自己心里的猜想。

嘩啦！

頭上的瓦片驟然碎裂，一個手掌攜帶著排山倒海的氣勢直直拍向楚淵的腦袋。

夜幕之下，五根繃直的手掌剛猛如鑄，隱隱聽見風雷之聲，任是銅頭鐵腦，也難擋此擊。

“好！”

楚淵早就在等這一刻，眼見襲擊已經到了眼前，一聲爆喝，腰部微微一沉，倚靠地勢。

扶著劍的右手陡然繃直，五指緊緊捏合，骨節之間脆響如爆竹！

自下而上，鐵拳擊出，勢如破竹！

砰！

房間之內，氣浪滾滾，自屋頂跌落下來的瓦片紛飛不定，在空中不住的打著旋。

偷襲之人，一擊不中，借著拳勢向后飄了一點，雙腿緊緊夾住橫梁。

楚淵一拳擊出，頓生暢意。

這些時日，劍用的太多，此刻見到有人打出肉掌，他早已經是見獵心喜。

劍雖利，可他最喜歡的還是拳法，這其中，凝聚著無可匹敵的個人意志！

呲吟！

蒙面人自腰間拔出一柄軟劍，寒意四射，劍光如虹，軟劍化作白色的匹練在屋內縱橫交錯。

楚淵的臉上抹過一絲失望的神色，隨即精神一振，出手如電，飛速拔出左手握著的椒林劍，凌厲的劍氣對著蒙面人席卷而去。

霎時間，燦燦劍光閃爍，劍氣縱橫激蕩，桌椅頓遭無妄之災，無數碎片散落在地。

“劍法果然不錯，不過，天下第一劍的名頭，扛得住嗎？”

蒙面人束劍而立，面罩之下，傳出深沉的聲音。

楚淵低頭看向手中的椒林，劍身雪亮無瑕，反問道。

“扛不扛得住？手底下見真招吧……“

他的心有點累。

能感覺到這個蒙面人，劍法之中并沒有帶多少殺意，應該是被派來試探他的。

也能理解上官海棠和天下第一莊的善意，怕他扛不起天下第一劍這個名頭，接受無數的挑戰，不被殺死也要被累死。

如果嘴里的吶喊不被信任，那就用劍說話！

行動往往是最有力的證明。

以血鑒之！

楚淵緊了緊手里的劍，右手一挑，用一種極其刁鉆的角度刺向眼前的蒙面人。

砰！

忽的，一陣煙霧涌起，伴隨著刺眼的電光。

眼前的蒙面人已經是不見了蹤影。

“扶桑忍術？！”

楚淵的眉頭微微皺起，這套把戲他在扶桑倒是遇到不少，沒想到來了大明，不過數日，就再次見到。

小林正所說，大明和扶桑武林，交流漸多，確有其事。

一步跨出，身形如電，越過窗戶。

卻見剛剛的蒙面人，正站在別院外一棵數十年樹齡的松樹頂之上。

狂風起，衣袂飄飄，樹枝隨風而動，站在樹上的人上下起伏不停。

從楚淵這個角度看過去，蒙面人似是踏月而行，好一派瀟灑之意。

不過，他向來是不介意某個人弄出來較為搶眼的姿態。

前提是，這個人，是友非敵！

“這位朋友，星夜來訪，不會就是想打爛一些桌椅板凳吧？”

“還是說，偷雞摸狗到了天下第一莊的頭上！”

楚淵收劍回鞘，語出戲謔，他知道這個蒙面人十有八九和上官海棠脫不了關系，言語之中暗藏一些棱角。

【？？？】

嘗試用上氣運詞條系統，得到的全是問號，看來，至少要看到人臉，才能識別身份。

“這位朋友，你誤會了，今日我聽說天下第一莊來了一位訪客，揚言要做這天下第一劍，同為劍客，鄙人特來討教！”

蒙面人做了一番解釋。

“討教？”

楚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你的要求......我可以.....”

“成全！”

話音剛落，一道無人可擋的劍芒自別院之中升起，劍光血氣逼人，殘月之下，更顯妖異。

直直斬向蒙面人腳下的松樹。

啪！

松樹從中間猛然炸裂，余勢不減，重重拍倒在地面，卷起滿天的灰塵和梅花瓣。

蒙面人也被這個劍勢所驚到，連忙蹬起雙腳，一躍而起，飛向最近的建筑。

“踏月？”

“我讓你踏了嗎？！”

楚淵冷哼一聲，卻是仍然不打算放過這個蒙面黑衣人，腳底驟然用力，一步跨過別院的院墻，直直追去。

泥人也有三分火氣！

大半夜的偷襲，即便是朋友間的玩笑，也不該如此。

究其根本，就是對方帶著一絲俯視的意味，沒有從實力的角度出發，完全憑著心中的霸道來行事。

可能是好意，但他不愿意接受！

霸道，看看誰更霸道！

兩人你追我逐，踏過數十間房子的屋頂，有些年久的瓦片經受不住驟然襲身的力量，瞬間碎成數塊，引得巷間大小犬類狂吠，驚醒不知多少人的美夢。

城外竹林，竹枝搖擺。

數十招過去，在楚淵全力施為之下，蒙面人逐漸不支，其間想要摘下面罩，出聲說話，都被迎面襲來的劍影打斷，無奈只好勉力支撐下去，心中暗暗叫苦。

能感覺到對方沒有下殺手，但這老叟戲頑童的滋味確實難受。

“楚公子，還請住手！”

就在這時，楚淵的身后傳來一陣焦急的聲音，正是上官海棠。

轟！

椒林劍又是一道威勢極大的劍芒閃過，蒙面人無奈，只好猛然一躍，在地上做出翻滾的動作，來躲避這道劍芒。

可一抬眼，卻見到了令他頭皮發麻的一幕。

楚淵一劍揮出，隨即又趁勢一轉，身形化成一道虛影，劍光直直劃向身后的上官海棠！

電光火石之后。

月光之下，上官海棠青絲如瀑，雪肌玉骨，純凈如水，加上被近在咫尺的劍光驚嚇，面上閃過一絲煞白和柔弱，讓人油然而生一股憐惜之感。

這一劍，斬的不是人，而是女子的束發之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