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發一瞬,她頓感五臟六腑被抽離體內,血肉被蟻侵食般痛苦。
臥床上的蟬臉色蒼白,神情痛苦的揪住胸口大口喘氣。
均諭處理好密人一事便馬不停蹄地看望蟬,待看到蟬痛苦掙扎模樣“阿蟬,你怎會如此?”他的眼中盡是擔憂,眼圈也紅了。
“均諭,只怕這次我命不久矣,但是有一事你一定要幫我。”
她說完費力從床上坐起,她微閉著眼睛,靜靜倚靠在床邊,她唇只是輕微閉合,亦能聽清她所言。
“幫我報仇,此次孟舟身上還有疑點,他死了,有關我師傅的線索便斷了。”
他許是努力平復內心,面上依舊是面無表情,“你的仇自己報,你自己得好起來。”
“孟舟的事我來解決,即使以我為藥引,我也不能見你痛苦離去。”
“我……”
話被打斷,只覺后背傳來一股溫暖源源不斷的力量,他就這樣默默地運送內力來解她的蝕骨之痛。
“阿蟬,你不怕死我知曉,可你不能如此,因為會有人以你而活。”說完他便離開了,可他剛剛哽咽的聲音卻不是幻想。
她嘴角扯出一抹苦笑,隨即慚愧道“我怎不知你的心意,可我這條命本就不是為我而活,是仇恨支持著我走下去。”
這一晚并不安寧,城中黑暗地帶又悄悄發生了一些事情。
蟬一夜未眠,均諭的內力并不能緩解,她只覺全身無力,骨受折磨之刑。
“叩叩叩一”
“鳶尾姑娘,門外有一名和尚鬧事。”
“和尚?莫不是那日仗義相救的那名僧人?”蟬想到此處,便急急開口:
“鳳仙,那位僧人你邀他進來,莫不要為難他,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門外鳳仙不解,她從未見和尚鬧事要逛青樓的,也未想過武藝高超的魁主娘子會被一名和尚解救。但她也只能照事就辦。
“我這就去請”門外腳步聲漸漸遠去。
蟬不顧身上病痛汲鞋而下,她坐在銅鏡面前為自己梳妝,唇早已失去血色,她抿了抿嘴上的胭脂,臉上瞬間變的紅潤透亮了。
即是花魁娘子,自是要盛裝出席自不然讓他人發現端倪去,她換上紅色繡花旗袍,緊致的剪裁更是勾的她的曲線更加淋漓盡致。男人若是看上一眼便會被奪人心魄去。
收拾完畢,她好茶備好,只等客來。
“鳶尾姑娘,人已帶到”
“姑娘,打擾了,我是一名僧人,來這青樓之地皆不是本愿,只是有一事需得問鳶尾姑娘。”
蟬強撐身上的痛,扮上青樓女子的風情,扭著腰肢笑意盈盈地打開了房門。
果不其然,那張臉錯不了。
這張臉眉清目秀,俊美的臉上卻有一顆淚痣點綴在眼下,讓人見之不忘,即使是光頭可增添了他的神秘性。白衣僧袍,手上的念珠一切都如初見。
“弦音大師,快請進。”
蟬的一顰一笑盡是風情,熱情似火。
弦音本以為此生再與她無緣,直到那一聲稱呼,他便知道是她。
弦音并未踏進房門,只是……
“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是對姑娘名聲不好,況且我已皈依佛門,不再貪這紅塵。”
“弦音大師,這是哪里的話,人人皆知你是拂子,自不會污陷于你我,更何況談事為何不坐下細談呢?
弦音面上并未表情,只是手上念珠越來越緊“那還請鳶尾姑娘為我系上…絲…”
冰涼的手攙上胳膊,弦音想要掙脫時卻為時已晚,被一股力拖進了房內。
隨著房門關閉的那一刻,剛還冷靜的弦音卻越來越慌,還未對他說些什么,他臉上已有一層薄汗,雙眼卻死死緊閉。
呵呵∽蟬忍不住笑出聲,她還并未做什么,只是關上門與他共處一室,他便如此慌張,她就很想挑逗他。
恰恰隔壁房內傳來一陣驚顫之聲,男女吟唱十分歡快,淫靡之語此起彼伏。
弦音率先打破這尷尬氣氛。“鳶尾姑娘,我速速問完決不會打擾姑娘。”
“敢問阿蟬姑娘,昨夜花辭樓內可有發生什么怪事?”
“并未,我陪伴客人太多自是旁的顧不得了。”她頭倚著手靜靜看著他。
“有一戶人家稱他們家兒子已失蹤多日,可有人稱最后一日見他是在這花辭樓。”
“弦音大師好心腸啊,紅塵事你是不貪戀,可這事你卻記掛,來來往往出入花辭樓的客人太多,我怎會一一記得?”
“說來也奇怪,那戶人家非說見這花辭樓里有妖物,還說兒子必是被這兒的妖物所吃才回不來了。”他學著那對夫婦所言。
蟬只覺這理由讓人難以信服,于是便主動靠近弦音,貼近他的胸口輕嗅“那你瞧瞧我是你口中的妖精嗎?”
她的眼像狐貍一樣無辜,看久了會陷進去。
“阿蟬姑娘絕不是妖物,若沒有此事,我便離開了。”說完他便推開她轉身離開。
“那我問你最后一件事,你可知曉那人名字!”蟬也不在輕挑,一本正經詢問。
“孟舟”
“孟舟??!!”
“阿蟬姑娘可是認識?”
“不曾認識”只是仿佛在哪里聽過這姓氏。蟬只是笑了笑。
“若是有線索,我自會找大師。”
“打擾阿蟬姑娘了,如果有線索可去青云寺找我。”
“行”
弦音一刻也不敢多待,打開房門便離去了。
人走后,她再撐不住病體,一瞬間癱軟了下來,久久不能呼吸。
“孟舟名字出來時她有一瞬是慌了,可現下必須隱藏好他的下落。
只是過于奇怪,孟舟消失這么快就有人來調查了,未免太巧了,只怕一切都是計謀,她內心隱隱不安道。
*
青云寺內,弦音跪立于一尊佛像前,口中佛經詞默默誦讀,殿內燭火忽明忽暗,外面的風很大,吹起弦音的衣角,他無動于衷始終虔誠的誦經。
伴隨著天空的一聲巨吼,暴雨逐驚雷,從風忽驟來。
閃電劈下來印照著弦音的背影,佛像上已經有他的背影。
佛像后面走出一個穿著黑衣頭戴青鬼面具的男子。
“她自會尋我的”只見弦音站起身來面對黑衣男子。
“必要關頭殺掉她。”
此刻一聲驚雷響徹,佛的眼前一黑一白。
弦音未語,只是沉默地離開了殿內,狂風驟雨迅及,卻未沾臟他半分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