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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荒墓疑陣

  • 血蘆葦
  • 拙馬
  • 5276字
  • 2023-06-18 12:52:54

一輛車亮著黃燈,發著嗚嗚的聲音開在一個大道上,噴出了一點尾氣。等車開過后,兩個少年從后面的雜草中露出頭來。

阿順手里拿著兩把鐮刀,是從龍爺家里借出來的,阿毛則拿著兩只香。

二人繼續前行,在一點月光的照耀下,遠處的墳堆隱隱可見。

走著走著,阿毛突然摔了一跤,阿順趕緊扶起,說道;

“沒事吧?堅持一會兒就好了。”

焚尸場的燈亮著,兩個工人抬著擔架,其中一個罵道;

“他媽的,這么大的風,還要出來!醫院非要現在開證明!”

另一個則安慰道;

“過一會兒就好了。哎,要不是我喊走了那幾個人,他們說不定還真就發現······”

接下來的話被風聲蓋過了。這個工人一抖,仿佛想到這一點就不寒而栗,低聲說道;

“老王呀,小聲一點,萬一他們還沒走呢?”

看見兩個工人后,兄弟二人先躲在一堵一米高,已經毀壞纏滿干枯牽牛花的墻壁后。

等工人走后,阿順低聲說道;

“跟著他們走。”

阿毛恐懼地點了點頭,二人盡量在草叢中不發出聲音,緊跟在兩個工人后面——不過呼嘯的風聲倒給他們打了掩護,至少兄弟二人是這樣認為的。

這兩個工人抬著擔架,走到一個挖好的坑里,將擔架一斜,粗暴地傾倒下去,說道;

“老東西,不管你該不該現在死,反正人人都要死,你死后就積點德,別想找我們的麻煩!”

兩個工人將擔架放在一邊,拿起已經擺好了的鏟子,將旁邊的泥土推了下去。

等他們干的差不多時,一位工人扯起旁邊的幾根蘆葦,除去枝葉,只保留根部,插到墳上,然后在上面撒了點泥土,邊撒邊說;

“真是麻煩!血蘆葦,血蘆葦,哼,一般都要種好幾次才種得活!”

另一位工人說道;“把已經長好了的移栽到上面不行嗎?而且旁邊還有幾根蘆葦,能長在地上,就是血蘆葦的半成品······”

這位工人說道;“不行!你別看血蘆葦在墳上長得枝繁葉茂,使勁拔都拔不出來,顯得十分穩固,甚至還比普通蘆葦更加優秀。血蘆葦只能靠吸食這些營養為生,離開后就什么也不是,連一秒也活不下來。看來那本古書只有一半,是缺了點什么······”

阿毛聽到‘血蘆葦’一詞,心里一喜。看著兩個工人將血蘆葦栽在墳上,又想起龍爺說的話;

“血蘆葦一直伴隨著血腥和陰謀出現。一旦出現了,便會有相應的目的。”

“老王,走了吧?”一位工人說道。

那個說血蘆葦很難種的工人老王說道;

“你先回去吧,我要去上個廁所。”

等兩個工人都走后,兄弟二人都松了口氣,站了起來。阿毛心想:那個工人看來不會發現我們了。

阿順說道;

“那幾個墳頭高些,去那里找。”

阿毛不知道阿順是怎么推斷的,但他也毫無主意,就同意了。

墳地上遍地都是雜草,使得二人的行走有些困難,卻很好的遮住了他們——幸好他們很瘦。阿順忍不住心想;

“怎么每座墳上都有那么多雜草,像是多年沒除過似的?”

阿毛看了好幾座墳上的蘆葦,都覺得不滿意,雖然高,卻只有根部紅了一點。最后,兩兄弟都看上了一座墳,這座墳上的蘆葦,每一片葉子都布滿血絲,在月光下和其他蘆葦對比起來十分明顯。墓碑殘缺不全,隱隱有一列字跡;金英之墓。

阿毛在墳前跪了下來,磕了個頭,說道;

“老前輩,我們兄弟倆是迫不得已,才借用您老人家墳上的蘆葦一用,希望不會打擾您的在天之靈······”

將兩只香插在墳前,掏出打火機準備點燃。奇怪的是,無論他怎么點,這只香都燃不起來!

阿順有些不耐煩,搶過打火機來,將兩只香拔了出來,又點了幾次。阿順的臉暫時在火光下顯現出來。過了一會兒,有一股煙的味道,香已經被點燃。阿順說道;

“不知道你是怎么點的。”

邊說邊將香插入墳前。這時,香居然又熄滅了。兩兄弟并沒有留意,而是開始用鐮刀割起蘆葦來。

兄弟二人都沒注意到,在后面的雜草叢里,有一雙人的眼睛,瞳孔里清晰的映出了這一片墳地和一小點月光,以及阿毛和阿順。

過了大半天,兄弟二人也才割下兩根血蘆葦。阿毛說道;

“夠了吧?”

阿順看著這一片蘆葦,又看了看手中的,搖了搖頭,說道;

“離天亮還早得很,這兩根也太少了。繼續割。”

二人割著割著,腳邊已經堆滿了蘆葦。

“這是什么?”

阿毛感覺被什么東西咬了一下,突然叫道,同時阿順也發現,一些螞蟻似的東西已經爬到了身上,于是趕緊拍了拍身子。阿毛說道;

“我來點火。”

在打火機暗淡的火光下,草叢間還有更多的螞蟻,全身通紅,正在密密麻麻的爬了過來。兄弟二人突然魂飛魄散,同時喊道;

“走!”

兩人抓走一大把血蘆葦,在草叢中飛似的逃走了。

天空劃過一道閃電,照得地面一亮,后面顯現出一個人的影子,普通雕塑般一動不動。

風聲更響了。

兄弟二人的臉同時變綠了。他們嘴巴大張,卻發不出聲音。突然,他們同時意識到自己已經停下了腳步,趕緊向相反的方向逃去。

草叢中,一只手悄悄地伸了出來,伸出食指和中指,劃了幾個圈。

草叢突然纏繞在一起,阿毛和阿順同時摔在地上,嘴巴一甜,已經多了幾顆牙齒。他們趕緊將落下的牙齒吐在地上,相互攙扶著爬起來跑了,沒有多看一眼。

幾根血蘆葦留在了那里。風中隱隱有一點笑聲,一只手抓起了這幾根血蘆葦。

阿毛阿順跑了一會兒,突然迷了路,不知道該怎么走了。阿順說道;

“往左走!”

兄弟二人拔腿向左跑,又遇到了幾座墳連在一起,擋在面前。阿順仍然沒感覺到太慌,說道;

“往右走。”

跑著跑著,兄弟二人無意中又掉了一些血蘆葦。在他們身后的草叢中,一個人抓起了他們掉落的蘆葦,露出了冷笑。

“要多蠢有多蠢……”

他的咕噥聲完完全全被風聲蓋過了。

兄弟二人又經過了幾座墳,最后居然又回到了金英的墓前,那個人影卻不見了。

兄弟二人松了口氣,卻仍然感到害怕,又有些后悔,心想就這么就跑來了,沒有多問龍爺幾句。

轉念一想,龍爺因該是要考驗他們的膽量和應變能力,心里邊就平衡許多。阿毛說道;

“這次往右邊走,就不會遇到那些墳了。”

阿順又撿起了幾塊石頭,跑了起來,遇到一座墳就放一顆石子,用完后又撿起另外幾顆石頭。

過了一會兒,阿毛和阿順的腦袋仿佛被打了一圈,完全蒙了:立在他們面前的還是一片連在一起的墳,阿順放的石子卻不見了!

阿順努力保持鎮靜,說道;

“這次還是走回去吧。”

一根竹棒悄悄地伸了出來,畫了個圈,這些雜草便劇烈的搖晃起來,悄悄地挪動了位置,封住了幾個出口。

阿順阿毛好幾次都遇到相似的情景,有時往回走時,看見的墳堆,路道完全不同,完全失去了耐心。無意中又掉了幾根血蘆葦。

一條野狗又叫了起來,草叢中的那個人拾起蘆葦,將它們放在手中比對著剛才拾起的。

“夠了夠了。該離開了。”那人自言自語道。

阿毛一邊用手擋住風沙,一邊說道;

“干脆就沿著一條直線走,那些墳堆直接跨過去就是了,不用管它。”

阿順聽得有些害怕,不過再拖下去就不是怕不怕的問題了,于是點了點頭。

拾起蘆葦的人站在阿毛和阿順看不見的地方,輕聲說道:

“還算有些腦袋…………只可惜現在不能驚動影幻殺手…………不過有司徒雄和井上明呢……留給他們…………”

那人鉆入草叢里,消失了。

阿毛率先跨過一座墳走了過去,阿順緊緊跟上,二人又走了大約半個小時,暈頭轉向的到了一片草叢前。

這些草大概長了幾十年,早就連成一片。阿毛說道;

“反正現在天氣潮濕,我用打火機把它們燒了。”

阿順點了點頭,阿毛蹲了下來,在三處地方放了三把火,這三把火卻怎么都生不起來,連火渣都沒留下。

阿順用腳踩了踩土,說道;

“前幾天下了一場大雨,這里泥土很潮濕,把草拔了算了,拔不動的用鐮刀割。”

大約一小時后,兄弟二人才清理出一條路來。

這時,一股陰風突然吹了過來,阿毛阿順的身體似乎對這股風一點阻力也沒有,這股風也沒有使雜草從發生晃動,阿毛阿順只感到骨頭被吹得如同刀刮。

這股風吹完后,溫度像是上升了十度,剛才燒過的地方居然自己燃燒起了來。

阿毛忍不住歡呼起來。過了一會兒,火漸漸熄滅了,留下的空間已經足以讓三個人鉆過去。

阿順先鉆過去,阿毛卻被什么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居然是一個綠瑩瑩的頭骨,牙齒殘缺不全,卻像是在發笑。

阿毛居然沒有感到害怕,也沒有說什么。雜草后面就是一片比較平的地了。

大約過了四十分鐘,當他們停住腳步時,發現自己又回到了那堵破磚墻面前。

“不會有人來了。”阿毛剛這樣想——

“好小子,跑得倒挺快,老子都跟丟了一陣子,幸好你們兩個小崽兒根本逃不出去——誰知道你們再走下去會遇到什么。”后面傳來一個陰森的聲音,“說吧,來偷血蘆葦干什么!”

兩兄弟心里打了個突,回頭一看,剛才那個工人老王站在后面,雙眸閃閃,眼中反射著阿毛阿順驚恐的眼光。

“嘭!”

隨著一聲巨響,阿毛手中龍爺的那個煙花響了起來,一道筆直的煙霧射向烏云密布的天空……

龍爺待在家里,看著其中兩根血絲在黃紙上不斷延伸,幾乎重合在一起,不斷向前延伸,先是繞了個彎,停留了一會兒,然后又繞了幾個彎,最后一點一點的往焚尸場的方向去了。

到了差不多焚尸場的位置后,便停留了下來。

“發現血蘆葦了。”龍爺心想。

過了大約半小時后,兩條血絲開始動了起來。這時,外面突然打了一個響雷。龍爺心里一沉,心想;

“唉,這種天還會打雷,陽氣泄漏得太早了。”

這時,血絲的延伸突然明顯快了起來,似乎在恐懼地奔跑。

大約三分鐘后,血絲停止蔓延,一分鐘后,黃紙上的這塊地方突然變黑,最后燃了個小孔。龍爺心里一驚,說道;

“糟了,看來他們已經遇到危險了。”

他一躍而起,披上大衣,看了桌子上的花一眼,說道;

“安心睡吧,我很快就會來。”

提起一個箱子,手里拿著一個葫蘆,貼了一張符,抓起一把桃木劍,劍尖挑起葫蘆,喝道;

“起!”

葫蘆帶著呼嘯的風聲飛了出去。

阿順盡力調勻自己的呼吸,控制住自己的心跳,說道;“你······你一直都跟著的?”聲音不住打顫。

工人老王空著手,除了工人制服外,腰帶插還有一根竹子。他哈哈大笑,說道;

“沒錯!兩個小崽子,老子在埋人是就聽見你們了,真以為你們有多厲害?把血蘆葦給我!”

阿毛手里抓著剛打開的煙筒,退后幾步,說道;

“不給!這幾根血,血血血,血蘆葦,是我們自己割的,又不是你割的!”

阿順則說道;“就算我們不該割,割的也是別人墳上的,也不由你管!”

工人老王笑了笑,叫道;“喂,喂,都出來看一看。”

阿毛帶著恐懼的眼神,看著幾個強壯的工人和一個醫生走了下來——隨便一個就能輕松擊暈六個阿毛——其中一個人的手中還端著飯碗,不耐煩地問道;

“怎么了?”

“這兩個小子把幾根幾十年的血蘆葦給偷走了!”

話音未落,幾個工人已經發怒起來,說道;

“好小子,看來是活膩了!”

掄起袖子,朝阿毛和阿順走了過來。

這時,只聽見呼呼的聲音,一個葫蘆飛了過來,貼在上面的符燃燒起來,只聽砰地一聲,葫蘆炸裂,碎片飛向幾個工人。

除了工人老王外,其他人都應付得手忙腳亂。

工人老王抬起頭來,又想去搶阿毛和阿順手中的蘆葦,幾根青竹標燃著火又射了過來,快得連看都看不清。工人老王又退了幾步,避開了這幾根竹標。

工人老王抬起頭來,借助微弱的燈光一看,平地上已經多了一人,又瘦又高,手里提著一個箱子,臉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道傷疤,正是龍爺。

工人老王笑了一笑,這笑容中卻隱藏著深深的恨意,說道;“龍克裘,果然是你!這么多年了,還只能玩些耍葫蘆,扔竹標的把戲呀?”

龍爺哼了一聲,說道;“王石全,你還在研究這些旁門左道的玩意兒?數數你有幾根指頭!”

王石全的臉抽搐了一下,舉起左手。天空又劃過一道閃電,阿毛和阿順看到,這只手上面少了一根小指,而這根小指還留有很短的一截!

龍爺說道;“你以前的卑鄙行為連累了孫逸師弟,這些都不說了。

“你偷的這本《奇花御術》連門人看了,都要受到刑罰,更何況你當時只是個端茶倒水的仆人!

“你乘端茶倒水之際偷學了一些道術,卻還想要得到這本書,偷書時被人發現,只能撕掉一半逃走,還被我斷了一根小指,怎么還是放不下?這些血蘆葦,是從這半本書里來的吧?”

王石全叫道;“沒錯!但這又怎樣了?剩下的那一半在你手里吧?我就不信你沒有用過里面的秘方,或者說連一頁也沒翻過!你也不是個好東西!”

龍爺想起了那盆花,嘆道;“沒錯。但我也就用了一頁。不像你,這么多年了仍然沉迷于奇門遁甲之術無法自拔!這些血蘆葦如何煉制,以及血蘆葦的用途,別以為我不知道!”

王石全看了看左手,而右手則不由自主的捏成拳頭,說道;

“對。幸好被你斷了一根小指,我從來就沒忘記過,自己是因為這本書而逃走的,當然要將里面的東西學會。

“這兩個小子,”他指了指阿毛和阿順,“長得像兩根竹桿一樣,還想偷我的血蘆葦。這兩個小子和你沒有半點關系,你識相就快點滾開!”

“哦?”龍爺極其充滿挑戰性地問道。

王石全瞇起了眼睛,道:

“難道剛才的第三個人……是你?”

不用說阿毛阿順,就連龍爺也沒有聽懂。“什么第三個人?”

“好,”王石全臉歪了,“你不愿意承認也罷。這兩個小子留在這里很……危險,我要把他們……”

龍爺立刻說道;“不行!既然他們把血蘆葦給我取來了,我就要兌現自己的諾言。阿毛,阿順,我會收留你們,就像你們說的,我暫時收留你們,等你們房子修好后就能回去了。”

阿毛阿順忍不住歡呼,但看到王石全后,心情迅速冷卻下來。龍爺看都不看王石全一眼,對阿毛阿順說道:

“另外,你們可能會住很久,聽說你們沒有父母,我就先申請做你們的監護人,如何?”

兄弟二人看著王石全等工人,懷疑龍爺根本就不知道他們現在的處境是多么危險。他們沒聽清楚龍爺的話就點了點頭,滿心希望龍爺能把注意力放在王石全幾人身上。

王石全露出了獰笑:

“好,既然你要插手,那就來吧!看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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