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六門，算術18分，默寫16分，朗讀30分，描繪31分，體育6分，手工99分，六門總共200分。

不是情書，是戰書，寫給隔壁三班的小紅大姐頭。

天了個嚕，我要當叔叔了！”

這些都是之前在祭壇山管理處當班的時候，老劉時不時跟下屬們吐槽的生活日常。

除非有心人刻意打聽，不然一般情況下不會清楚記得。

眼前的老劉隨口說出，姬榮選擇了相信他是本人。

“你這是怎么了？還懷疑我的身份？”

“你別誤會，我也是為了保險起見。”姬榮敷衍了一句，還小心提醒道：“你不是警告過我，周圍可能隨時有監控嗎？你怎么還跑來了？”

“放心放心，那群叛變者不會懷疑到我身上的。”老劉滿不在乎擺了擺手，一點都沒將姬榮的警惕當回事。

話說，姬榮原先也不認為生活中處處都有眼睛和耳朵，但這幾天的遭遇，讓他清醒了不少。

不過，剛發生過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和老劉說了，免得這家伙以為自己已經不干凈，反向來個清洗活動。

寧可錯殺不可放過，好像在臥底圈子不是什么嚇唬人的說辭。

這時，老劉抽完煙，開始進入正題：“你前些天傳給我的資料，我都看過了。錄像中，確定是革命會的叛變者在內訌？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導致的嗎？”

“不清楚，我是湊巧看到的。”

老劉說的，正是姬榮拍到的關于卷心菜和其他勇敢者的打斗。

“那之前讓你到極東海域那邊，有沒有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算是有一些吧，也是一大群陌生人，就跟我傳給你的錄像一樣，想來他們都是同一個事件引發的。”

“除了這些，還有其他嗎？”

“暫時沒有，不過我還在查著。”

“你的工作進展很一般啊，看來我這次來，還得跟你……稍等，廁所在哪？”

老劉正板著臉，那樣子好像準備對姬榮開訓，卻突然一臉別扭，視線中搜尋著廁所的蹤跡。

“在那！”姬榮抬手一指房間拐角，便看到老劉蹭地一聲快步走去，步伐有些別扭，兩瓣屁股像是生生夾著。

老劉剛剛閃入廁所關門，姬榮便聞到空氣中飄蕩著一股惡心的臭味，源頭則是沙發所在。

“操！”姬榮忍不住爆了聲粗口，趕忙將陽臺門打開，讓空氣對流，自己則是在外面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奇怪的是，廁所中時不時傳來悠揚且洪亮的“撲撲”聲，像是后門開閘后的泄氣……

姬榮額頭掛上三道黑線，這家伙陣仗不是一般的大。

約莫幾分鐘后，廁所門打開，老劉長嘆了一聲：“爽！咦，你怎么跑到陽臺吹風去了？”

姬榮嘴角抽搐：“無聊看看海景。”

老劉瞅了瞅外面，黑燈瞎火的，也沒到太陽升起的時間點，哪有什么風景可看。

他旋即想明白什么緣故，尷尬一笑辯解道：“見笑了，可能是吃錯東西，剛才肚子有些不舒服，結果奇怪了，連續放了幾分鐘的屁。”

姬榮聞言，滿臉賠笑，但猛然間腦海中一道電光火石閃過。

連續放了幾分鐘的屁？

“哦，是嗎？我剛來圣彼得島的時候也是水土不服，吃什么東西都拉肚子，過了好幾天才漸漸適應。你這大晚上的，還能找到東西吃？”

“就是路邊擺攤的，我見有些特色，就嘗了一些，沒想到不干不凈。”

“你該不會是說，度假村外面，那個踩著三輪車，賣蘑菇球的老太婆吧？”

“是她是她，真的有問題？”

姬榮認真點了點頭，內心卻是翻江倒海。

剛才只是隨口套話，沒想到老劉順著竿就爬。

這一刻，之前好多想不明白的事情，猶如決堤的壺口，全部都暢通無阻了。

為什么，偏偏是自己會被安排到這里臥底！

為什么，來到深藍海群島后，唐雪月和老劉事實上對他不管不顧，完全是散養的狀態！

為什么……

仿佛一瞬間就懂了，這是一套障眼法。

自己就是攪和的鯰魚、送死的炮灰、真臥底的替身，目的就是混淆視聽。

這才是自己的真正作用。

那么，老劉今夜的突然出現，也不是心血來潮，而是刻意為之。

他應該是知道自己被革命會下手，抓去審問了好幾天，所以這才現身，特意夯實自己身上的疑點，讓革命會的目光一直聚焦過來。

難怪，這家伙如此堂而皇之，而且一點都不在意有沒有監控，叛變者有沒有察覺。

本來就是演戲給對方看的！

“剛才說到哪了？對了，你的工作進展不行啊……小姬，你愣什么神啊……”老劉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對著姬榮頤指氣使，卻發現對方在開小差。

“哦……領導說的是，我這不是自省嘛！”姬榮很快回過神來，裝作沒事人一般，一邊賠笑一邊說著好話。

“嗯，能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就還是好同志。我一直都跟表姐打包票，小姬這個年輕人啊，腦子好使，責任心又強，我們要將眼光放長遠些……”

“多謝領導為我美言！”

老劉講了十幾分鐘的官話，才換了另一個話題：“還有件事要和你談一下，你這段時間的開銷，可是越來越過分了。”

“老劉，你這么說，可就沒良心了！”姬榮來了精神，事關自己的荷包，怎么著也不能被坑了：“你以為我打聽到的情報，都是從天上掉下來的？這一樁樁的，不用走關系交朋友？老實告訴你，這深藍海的水深得很，不信你留下來跟我臥底一個月試試看。”

“別一提這個你就來勁！都要像你這樣開展工作，咱們英雄會就算有金山銀山都不夠敗家的。你們一個個的，是不是都覺得英雄會有花不完的錢？”

一個個？

姬榮雙目微微一瞇，但明智地選擇沒有聽到：“老劉，我這也是前期開拓人脈，手腳大了一些。你現在正好提到，我有個想法和你說一下。你看，圣彼得島這邊物價太高，我天天住度假村也不是長久之計。我觀察過了，最北邊的圣安德烈島環境不錯，物價相對低廉一些，要不我搬到那里？”

“嗯，這才像話，要懂得一個銅板掰成兩半來花……”

“那就這么說定了，我到那里去租個別墅，再租一輛快艇，方便隨時出動。”

“你說什么？別墅、快艇？干嘛租啊，你干脆買好了！”

“這個、可以的嗎？那產權是算我的，還是英雄會的？”

“滾一邊去，你故意聽不懂好賴話是吧！”

老劉氣呼呼從沙發上彈起，惱怒地和姬榮告別，開門走人。

姬榮來到陽臺憑欄，遠眺老劉身影走出度假村，到主路上乘坐一輛等候著的黑色轎車脫離視線。

他的目光漸漸失焦，腦海中不停來回想著這些天發生的種種。

自己好像一艘洶涌波濤中的小舢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