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然聽從雄獅的話,回到小溪旁后便沉入溪底,真的沒有再出來。
三日之后,王屋山天色大變。
一層厚重的烏云從天邊飄來,將高高掛在天空中的太陽全部遮蓋起來。
雄獅趴在峰頂,靜靜的看著天空中的異樣,絲毫沒有反應。
但其他山頭上的妖獸都感到了一陣莫名的威壓從高空降下,紛紛躍上山頭對著天空不住的咆哮表達自己的不滿。
山野震動之間,一縷金光突然破開厚重的烏云,萬縷金霞映照大地,恰好將王屋山籠罩在內,山里山外金光閃閃。
雄獅這時終于有了些反應,面色凝重的起身抖了抖脖子下面厚重的鬃毛,雙眼死死的盯著天空中“破”開的這個大洞。
不過片刻,兩位身披袈裟,單手結印的赤膊僧人便從天空的大洞中緩緩降下。
他們一人閉目,一人瞪目,俯視著下方的萬千妖獸。
有山岳龜從沉睡中醒來,仰頭對兩名僧人怒吼,仿佛是在驅逐他們。
另有搬山牛扛著幾座大山起身,同樣出聲驅逐兩名并不屬于王屋山的外人。
閉目僧人手掐蓮花指訣,朱紅色的嘴唇微微張開,柔聲道:“山下當真聒噪!”
站在他身旁的瞪目僧人立時會意,散去指訣,單手攥拳便要將王屋山夷為平地。
這時雄獅突然站在最高的峰頂開始怒吼,吼聲竟直接壓過了所有妖獸的聲音,直達兩名僧人耳中。
“嗯?”
閉目僧人轉頭看向下方的雄獅,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道:“青獅,你果真在這!”
“這件事因我而起,和王屋山其他的妖獸沒有關系!”
雄獅口吐人言,一步便從峰頂踏上的高空,幾縷彩色云霞鋪在它的腳下,宛如踩著幾片祥云。
閉目僧人笑著點頭:“不錯,沒想到你私自離開圣地,實力竟還有所長進,如果你愿意和我回去在圣者座下悔過的話我倒可以替你和圣者求情,請他將你賜予我做坐騎,如何!”
“呵呵,我既然從圣地逃出來,自然不可能再回去,麻煩兩位回去向圣者轉告一聲,青獅迷惘多年,今日方知我是我,圣地我就不回去了!”
“大膽!”
瞪目僧人怒喝一聲,王屋山中的春來江水頓時沸騰,無數江中妖獸紛紛暴死,尸體浮上水面,血跡染紅了整片江水。
“青獅,你現在悔悟還來得及,圣者對你期望頗深,你先在我座下修行數載,隨后或可擔任圣者的坐騎,此等殊榮如腳下這些螻蟻期盼百年也得不到,你當真要白白喪失此等機緣?!”
閉目僧人還在苦苦勸導,瞪目僧人卻已經捏好了拳架,隨時都會出手將青石打成一個破籮筐。
青獅聞言面色如常,看了一眼腳下的王屋山道:“圣者常說,世間萬物皆有歸路,我父親的歸路是死在你們二位手上,我的歸路是為它守墓,你們二位非要苦苦相逼,讓我改換一條歸路不成?”
“你的歸路,圣者說了算!”
瞪目僧人一身拳意已致巔峰,沒有等閉目僧人開口便踏著腳下的祥云向青獅沖了過去。
“唉,既然你不肯悔悟,就向圣者表明你的決心吧!”
閉目僧人也不再勸阻,而是緩緩退到了一旁。
青獅本就是兇性極大的妖獸,瞪目僧人雖然是圣者座下武道最強的僧人,但青獅依舊不懼。
心無牽掛,自然無懼。
它沖著瞪目僧人張開大口狂吼一聲,身上頓時散發出淡淡金光,就這么直沖瞪目僧人而去。
“哼,想用圣者的力量戰勝我嗎,可笑!”
瞪目僧人嗤笑一聲,如砂鍋般大小的拳頭上頓時燃起熊熊烈火,一拳便向青獅的腦袋砸來。
青獅任由這一拳砸中腦門,同時鋒利的雙爪也已經狠狠的拍在了瞪目僧人的胸膛上,發出一聲如金鐵般的碰撞聲。
“圣者賜予的金剛法身,你破得了嗎!”
瞪目僧人輕蔑一笑,隨手就將青獅的兩條前爪掰斷,發出咔的一聲輕響。
青獅雙爪被捏碎,卻硬是沒有發出一聲慘叫,反而是一口咬在了瞪目僧人的肩頭上,結果可想而知,甚至都沒有破開瞪目僧人的皮相。
但青獅依舊越戰越勇,完全是以死換傷的玩命打法。
閉目僧人在一旁看著,越看越是皺眉。
于是他忍不住開口道:“青獅,你再這樣執迷不悟,會死,靈魂也會落入餓鬼道,永世不得翻身!”
“死都死了,還管什么身后事!”
青獅暢快大笑,不顧隨意潑灑的赤金血液,一心只想在瞪目僧人的身上留下哪怕一點傷痕。
可它最終也沒有做到。
瞪目僧人一拳穿透了它的胸膛,單手便捏爆了它的心臟。
砰!
血液四濺!
“我們出發之前圣者特意交代,你若回去,還是圣地瑞獸,若不回去,就是圣地叛逆,讓我清理門戶!”
瞪目僧人目光冰冷的看著已經沒了力氣的青獅,隨意的將手上血跡抹在青獅厚重的鬃毛上。
“圣者真對你這么說?!”
閉目僧人面色凝重的問道。
“嗯,他說你太優柔寡斷,告訴你的話說不定會放跑青獅,他也讓我轉告你不要心生芥蒂,這件事本就應該如此!”
閉目僧人什么也沒說,只是平靜的點點頭,算是默認了瞪目僧人的說法。
“這片山脈染上了青獅的血,我們怎么辦?”
瞪目僧人看著流落在下方山頭上的赤金色血液問身邊的閉目僧人道。
后者還在想剛才的事情,隨意回答道:“帶回圣地!”
“那山頭上還有這么多妖獸呢?”
“一并帶走!”
“好!”
瞪目僧人干勁十足,頃刻間身軀便拔高了數千丈,比王屋山的山峰還要大。
他雙手環抱著幾座撒上青獅血液的山峰,腰間猛然用力,瞬間就將這幾座山峰連根拔起。
無數巨石轟隆隆的從山峰上滾落下來,落入山下的黑暗坑洞當中。
閉目僧人再三確定,這里再無半分青獅留下來的痕跡,這才放心的和瞪目僧人一同離開。
驀然少了幾座山峰的王屋山頓時變得一片狼藉,剛剛吼叫的最歡快的幾頭妖獸此時已經全部沒了聲響。
是那瞪目僧人公報私仇,趁著搬山時隨手將這些妖獸給碾死了。
閉目僧人知道他的脾氣,卻也沒有阻攔。
很快兩人便抬著幾座山峰向天空中的裂縫飄去,不過多時便消失的無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