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馬塞爾被攔下。
盧比奧只能從人群中走出來。
這一行人,正是盧比奧從倫敦請來的黑龍幫眾。
走在最前的那人,正是黑龍幫的老大,馬塞爾,一個三十多歲的英格蘭人。
馬塞爾正好也將目光看向盧比奧,他輕輕撥弄著掛在身前的青銅懷表,牙簽在嘴里從左邊轉到右邊,出門前才刮過的胡子,只是坐了個船就又露出硬茬的黃須。
看起來放蕩不羈,好像不太可靠。
盧比奧即使下了船,也沒想明白“湯姆”為什么會覺得僅靠黑龍幫就能搶下桑托斯的地盤。
可是木已成舟,覆水難收。
盧比奧把身上帶的錢全部搜出來,兩手捧著3000的現金,遞到卡里索手里,道:“這些應該夠了吧?”
法拉利家族曾經也在港口收過偷渡客的保護費,盧比奧記得當時是按照人頭,每人100。
但是13年過去,不說通貨膨脹貨幣貶值的問題,桑托斯自己都不滿足于每人100的入關費,早就提高了偷渡入關費。
卡里索冷著臉斜睨盧比奧一眼:“不夠,你這些錢,我只能放15個人過去?!?
此時,卡里索感覺眼前這個男人有些眼熟,但腦海中搜尋一番沒什么印象,只當自己眼花。
卡里索將3000塊放進包里。
“F*ck,一個人200,你他媽不如去搶銀行?!币粋€脾氣暴躁的男子從馬塞爾后面沖出來,伸手想要從卡里索手里搶走錢袋。
卡里索身手不弱,橫肘往前一擋,動作快到眾人都沒看清,槍口就已經頂在那暴躁男子的咽喉。
“亨利!”
黑龍幫的人看見暴躁男子被槍頂著,全都沖上前來,怒視卡里索。
只要馬塞爾一聲令下,他們絕對會將這小子廢在這里。
亨利就是“湯姆”這個原身在黑龍幫的人脈,此人不但跟馬塞爾關系匪淺,和黑龍幫上下的關系都很好,很講義氣,缺點是脾氣不太好,尤其是嘴巴上,經常沒個把門的。
盧比奧之所以能說服馬塞爾帶人馬到意大利來助拳,李放寫給亨利的那封信起到不小的作用。
“放輕松,小伙子,槍會走火的?!瘪R塞爾很穩重,他既是對手下說,也是對卡里索說。
卡里索握槍的右手用力一頂,冷靜地面容下,雙眼似有焰火閃爍:“你以為我不敢開槍?”
馬塞爾嗤笑一聲,朝一旁吐掉牙簽,將頭埋低,對上卡里索的雙眼,正色道:“聽著,我用我十年的軍士經驗向你保證,如果你想當一名優秀的士兵,你不會希望自己殺的第一個人是走火誤殺?!?
卡里索年輕的手掌上,從手指到虎口,布滿老繭。
馬塞爾一眼就判斷出,這絕不是干體力活磨出的老繭。
而且他的手很穩,太穩!
他的動作像是練過千萬次,已經形成肌肉記憶。
這只有長年累月的刻苦訓練才能達到。
馬塞爾也曾下過這樣的苦功,所以他懂,一個肯在槍術訓練上下苦功的人,心中必有野望,不是為了復仇就是為了立功。
這樣的人,又豈會輕易把第一顆子彈射向一個無冤無仇的人?
馬塞爾的話,不知令卡里索想到什么,眼中的怒火漸漸消散。
馬塞爾趁機按下卡里索的手臂,緩緩道:“事情沒嚴重到那種程度,對嗎?放輕松?!?
卡里索慢慢收回槍。
亨利逃過被爆頭的下場,馬塞爾一把將他拽到其他手下后面,深怕他再給自己惹禍。
卡里索仍舊死死盯著馬塞爾,警告道:“你看起來是他們的領頭,最好約束一下他們,不管你們是從哪來,是什么人,記住這里是那不勒斯,別惹桑托斯家族!”
“這些人都是我的好兄弟,你卻只放一半過關,剩下的人你打算怎么辦,要不然讓他們今晚去你家???”亨利安全之后,馬塞爾露出梟雄面目,雙臂展開,使一眾小弟將卡里索圍住。
馬塞爾可不是軟柿子,在手下面前,他絕不可能讓一個普通的黑手黨踩自己的臉。
卡里索大駭不悅,正要再次拔槍警告。
卡里索的速度很快。
但馬塞爾比他更快,一個沖步上前,一只闊手拿住卡里索的手腕。
盡管卡里索已經握住自己的槍,但馬塞爾頗為自負地道:“我和你打賭,你這一次拔槍,子彈只會射向你自己的心臟?!?
“我不信!”
卡里索負氣說著,就要跟馬塞爾較勁。
“你可以試試。”
馬塞爾曾是聯邦戍邊軍士,獲得過軍中自由搏擊賽亞軍,對力的使用技巧和經驗,又豈是年輕的卡里索比得了?
只見那把槍從懷里艱難拔出,卡里索死命的調轉槍口,但那槍口卻在兩方角力中,漸漸向他的方向偏移。
卡里索一張白皙的臉上此刻一片血紅,除了用力過猛之外,還有羞憤的因素。
因為對方展現出可以輕易反殺自己的能力,卻沒有這么做,像是在玩弄自己。
就在這時。
海耶爾跟三個手下回來了,看見這邊有些不對勁,高喊:“卡里索,發生什么事了?你遇到危險了嗎?”
說著話的功夫,四把手槍已經對準了黑龍幫眾人。
馬塞爾眼中閃過一絲無奈,要是在不列顛本土,他可不會受這窩囊氣。
但坐船來到意大利,他們身上一把家伙也沒帶,只能放開卡里索。
卡里索站在原地沒動,直到被海耶爾拽走詢問情況,他將剛才發生的始末告訴海耶爾。
海耶爾聽完,拿著槍過來指著馬塞爾的鼻子,怒吼:“你們從哪來的?算了!我他媽管你從哪來的,記住了,老子叫海耶爾·桑托斯,蘭戈是我大哥,那不勒斯是桑托斯的地盤,想惹事最好掂量掂量自己的份量?!?
“我們不想惹事,我們只有3000的現金,全都給你們了,卻不讓我們入境?!瘪R塞爾話語平淡,聽不出喜怒。
海耶爾道:“沒通行證又想入境那不勒斯就兩條路,要么交錢,沒錢的話就去碼頭卸貨,干活抵債?!?
眾人順著海耶爾的手所指的方向看過去。
黑夜里,上百個穿著白色短袖的人正在碼頭上忙碌著,這些人膚色各異,顯然來自不同地方。
那里正是那不勒斯港的卸貨點。
馬塞爾不語。
亨利在人群中又嚷嚷起來:“見鬼,老子在倫敦都沒搬過一天磚,來到意大利還要在碼頭卸貨,老子不入境了,把錢吐出來。”
海耶爾氣焰囂張地道:“想要錢?我怕你沒命用?。≡谀遣焕账?,只要你把錢拿出來,錢就屬于桑托斯,黑手黨從來都是張開口袋進錢,沒有打開口袋吐錢的道理?!?
“F*cking!”亨利跳起來朝海耶爾吐了口唾沫。
雖然沒吐到海耶爾身上,但他無比憤怒:“想死是嗎?老子在這殺了你,直接把你扔海里都沒人管!”
馬塞爾扭頭叱喝:“亨利!退下!”
亨利低著頭躲起來。
馬塞爾又道:“海耶爾閣下,如果我們答應在碼頭卸貨抵債的話,需要做多久?!?
海耶爾冷笑一下,道:“呵呵,本來打算讓你們干3天的,現在老子不高興了,那就做5天吧?!?
“警告你們,碼頭里外都有我的人,你們最好別有小動作,只要老實做事,五天之后就可以自行離去了。當然,你們愿意留下來繼續干也可以,每天20塊,包兩頓飯?!?
盡管港口有機械裝運,但各大外貿公司仍然需求大量人工,而桑托斯家族承包了這個活兒。
招本地人,是掙不到太多錢的。
外貿公司只開出一天60塊的工資,招本地人卻要花出去50塊,只掙10塊根本滿足不了桑托斯的胃口。
偷渡客正是最好的免費勞力。
馬塞爾一眼就看出這年輕人打的算盤,心中雖然不忿,但強龍不壓地頭蛇,他也無計可施,只能譏笑一下,低聲道:“真是優渥的條件?!?
海耶爾似乎沒聽見。
“卡里索,你把他們帶去碼頭交給“魚頭”?!?
海耶爾把卡里索的耳朵拉到嘴邊,吩咐道:“順便監視下這伙人,要是他們不懷好意,立馬向我報告,我還有些別的要事去辦,辦好了聯系你回家?!?
“我知道了?!笨ɡ锼髦?,這家伙肯定是帶著另外三個人去找快活了,但他除此之外,沒說什么。
畢竟,他又不姓桑托斯。
他的名字叫卡里索·阿布魯奇。
阿布魯奇在意大利也是一個古老的姓氏,在黑手黨的歷史里,也曾有這個姓氏的一席之地。
直到法拉利家族的崛起,滅掉了南意許多個黑手黨家族,這個姓氏才逐漸沒落。
在羅賓(羅伊的父親,湯姆的爺爺)時期。
法拉利南征北討,將實力強大的對手都滅絕,而實力相對弱小的黑手黨家族,則保留下來,使其臣服在法拉利家族之下。
桑托斯、馬西亞斯、馬蒂尼茲,這三個家族正是因為曾經弱小而存續。
而阿布魯奇家族就慘了。
因不愿做法拉利的附屬,選擇跟法拉利開戰。
最后的結果,便是阿布魯奇家族死的死,逃的逃。
南意的阿布魯奇家族,只余一人,那是一個未滿一周歲的嬰兒。
羅賓見到這嬰兒,不忍下手,于是帶回法拉利家族收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