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弦一臉茫然地跟著明箴出來。
明箴并不放心紅弦獨自一人,便嚴命羅紅衣要護好紅弦。
羅紅衣自然是不敢懈怠。
紅弦走到哪里,羅紅衣就跟著到哪里。
紅弦木木怔怔地回到自己之前所住的小屋里,
羅紅衣想開口勸上一勸,可是一想到自己這么些日子,都不曾勸過來,也就閉上了嘴。
要說自己還好,自己只是勸不好,小王爺那可是一說多了,秦姑娘就開始哭。
羅紅衣明白紅弦心里的苦痛與自責,便也不多說什么,只默默地守在紅弦身邊。
紅弦輕輕地嘆了口氣,對羅紅衣道:“紅衣姐姐,你說,我該怎么辦才好呢?張二嫂子那里……”
羅紅衣抿了抿嘴:“我不知道,不過,有一點我可以確定,您要是一直不能好起來,張二嫂子的日子,也并不能好過。您與其在此自怨自艾,倒不如打起精神來,好好地過日子。有什么能幫襯張二嫂的,您就多幫她一些。”
紅弦嘆了口氣:“我又哪有什么本事兒能幫她啊,我什么都不會啊。”
羅紅衣笑道:“怎么會呢?您一直以來,不是挺好的么?”
紅弦嘆道:“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能幫她什么。在這山上生活的很多事情,還是當時張家嫂子教我的,我又能幫她什么呢?”
羅紅衣默默地嘆了口氣:“也不能這么說。別的幫不了,平日里給她送些吃食,讓她少走兩步路,也是可以的。”
紅弦輕輕地點了點頭:“也就只好這個樣兒了。”
說著,倚在了床榻后面,手里的串珠,碰到了又一只手的手指,紅弦不自主地摘了下來,又重新捻動起來。
她不知道每日捻動這些的意義何在,與她有仇隙的人,都已經沒了。
視她為仇讎的人,也不一定還能找到她。
曾有人對她說,這一串手串,捻動到最后一顆珠子時,會有大用處,現在她也不想了。可是很多時候,她還是不由自主地要云去捻動這串珠子,這是她多年剛來養成的習慣,她已經無法改變。
之后的日子里,紅弦就這樣,衰頹且憂傷地過著。
鳳鳴山上的諸人,除了張二嫂以外,所有人的生活,都已恢復如常。
明箴平日里,也還會如之前一般,帶著紅弦一起在山上打些小獸,好給紅弦解悶。
可是明箴叫十次,紅弦卻也未見得會出來一次。
便是出來的那一次,也十有八九的悶悶不樂。
倒讓明箴為了難。
山上諸人,看著紅弦這個樣子,都有些不大放心,連張二嫂都反過來勸慰紅弦。
明箴與眾人想了無數的主決來哄紅弦一笑。
而紅弦,想讓她下山,她是不下山的。從山下找些雜技戲曲班子上來,紅弦也只是視而不見,有的時候,人坐在那里,看著那些表演,心卻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有的時候,臺下諸人都看得哈哈大笑,她卻流下淚來。
紅弦每日哀傷,讓人實在無法。弄得明箴每天也是一派憂愁。
羅紅衣每天一直盯著紅弦,生怕紅弦哪天想窄了,走錯了路。
這一天,紅弦一如每天一樣枯坐。
只看艷艷沖了進來,滿面焦急地道:“姑娘,您快去看看吧,咱們爺……”
紅弦木然地抬起了頭,看著艷艷卻不說話。
羅紅衣問道:“怎么一回事。”
艷艷喘著粗氣道:“劉,劉四哥說有人搶山,咱們爺讓人給欺負了,姑娘您快去看一看吧。”
紅弦聽了,微微皺眉,卻還是沒有說什么。
羅紅衣道:“別急,慢慢說。”說著給艷艷倒了一杯水。
艷艷喝了水,喘得比方才勻實了許多,不過卻還不似平實一般。
“爺和劉四哥,在廳上不知道商議什么事兒呢。姑娘您別這樣看著我,我真的聽不懂是什么。這個時候,來了一個中年婦人,我早聽人說,江湖上有的那婦人,比尋常男子本事兒都大的。您別盯著我,我是真的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
那婦人一襲黑衣,一臉晦氣,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兒,進來就直瞪著咱們爺。咱們爺卻是什么話也沒說,直接從主位上下來。
那婦人也不管別的,就直接做了上去。您猜咱們爺怎么著,他竟然朝那婦人跪下了,咱們爺還直接上劉四哥走了。姑娘,您說這叫怎么一回事兒?咱們爺是不是中了邪了,我聽說江湖上有一門邪術,看人一眼,說能奪人魂魄。”
紅弦看著艷艷,輕聲問道:“那婦人只是自己,沒帶著丫鬟么?”
艷艷拍著大腿道:“沒有啊,就那么一個人。您想什么呢?”
紅弦嘆了口氣:“我以為,會是王妃千歲了呢。”
艷艷連連搖頭:“聽劉四哥說的樣子,絕不是王妃,您忘了,我之前也是在王宮的,如果是王妃,劉四哥一說模樣,我就知道了。”
紅弦聽了,苦笑一聲:“那還能有什么人呢?”
羅紅衣勸道:“姑娘,要么您過去看一看。”
紅弦苦笑一聲:“你替我去吧,我實在怕他這是又出主意哄我呢。”
羅紅衣笑道:“您別說,聽艷艷姑娘說的那個情形,倒還真像咱們爺做下的事兒。”
紅弦笑道:“是啊,所以,你替我去看看吧。”
羅紅衣點了點頭,對艷艷道:“艷艷姑娘,替我陪一陪秦姑娘吧。”
艷艷笑道:“那是自然,我這命原是讓秦姑娘救過一回的,我不會懈怠的。”
羅紅衣出了屋,轉身對艷艷笑了笑,便走了。
紅弦看了一眼艷艷,嘆了口氣:“往后,卻也不用把我救你的事兒再說一遍了。咱們如今,都離那里那么遠了,那里的生活,與咱們再不相關。”
艷艷笑瞇瞇地點了點頭:“您可以這樣說,不過您救過我,那是真真切切地事,并不因為咱們都不在王宮了,就不存在了。您對我的好處,我記一輩子的。”
紅弦輕笑一聲:“還說呢?那天當時就反咬了我一口。”
艷艷羞紅的臉,低著頭:“那一回,我也是被逼無奈。”
紅弦笑道:“是啊,所以,我也沒把你怎么樣,不是么?”
艷艷低著頭,點了點頭。
二人又說了些閑話。
眼瞧著大陽的方向,都已經有了明顯的變化,可是無論是明箴,還是羅紅衣,二人竟都不曾回來。
“你說,他們那里到底出是什么事兒了?我要不要過去看看去。”紅弦低著頭,隨口說出。
艷艷笑道:“好啊,我就等您這一句話呢。來,咱們一起去。”
紅弦輕輕地搖了搖頭:“你不用跟著我,你去找劉四哥,然后你們一起去找幾個人商量商量。”
艷艷點了點頭:“也好,不過,我先陪您到正廳門口,您看好不好。我也跟著趁機去看看那人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紅弦點了點頭,便與艷艷一同出屋。
山上的人們,一直在勞作之中,一路走來,紅弦的心中忐忑不安。
她一開始聽到艷艷的描述,就覺得平陽王妃親自己過來了。可是,按平陽王妃的脾氣看,她不可能自己跑這么遠,更不可能一個丫鬟也不帶。這實在太不合常理了。不過話說回來了,這些日子的事兒不合常理的太多了。
后面,她又覺得那是明箴同自己開的一個玩笑,這些日子來,明箴還有山上的其他人同自己開的玩笑太多了。
她沒有別的辦法,只能遇到事時,稱往沒事兒上想。
可是今天這個事情,實在太怪了。
她不得不過去看一看。
雖然,她的心思很是頹廢,可是她手上的功夫,比之之前好上了太多。尋常江湖人,根本不會是她的對手。
即便是那人像艷艷說的那樣,可以用眼神影響到別的的心志,自己也不有什么要怕的,大不了一直低著頭,不看那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呢?
況且,她也并不十分相信,這個世界上會有人有這樣的本事兒。
正因如今,她才能覺得明箴在與自己開玩笑。
而今,她越想越覺得這個事情不對頭,便決定過去看一看。
這一決定過去,她的腳步比之平日要快上十二份。
艷艷在根本沒有追上。
一時,到了大廳門口,門口有兩個守門的山民。
其中一個,對紅弦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紅弦看了,冷笑一聲,又咳嗽了咳嗽,才朝屋里高聲喊道:“哪位朋友來鳳鳴山來作客,怎么也不提前打個招呼。”
屋子里安靜得仿佛沒有人一般。
紅弦又高喊了一回,這一回,依舊沒有作答。
到此時,紅弦的心里,著實有些荒了。
紅弦大著膽子,強壓下心底的不安,伸腿一腳把門踹開。
只看也大廳里正上方坐著一個黑衣婦人,明箴則跪在下面,一言不發。而羅紅衣,則是跪在明箴的身側。也是一樣的一言不發。
那婦人看到紅弦,不由得嘴角微揚。
紅弦看了,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朝左右的充當嘍啰的山民道:“散山吧。”
其中一人,對紅弦道:“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