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陸濯說完，卻又有些迷茫地，抬起了手。

這不是他第一次，化成人形嗎？

那他上一次，化成人形是什么時候？

為什么，為什么他一點都不記得？

迷惘堆砌，陸濯不自覺地看向，自己的雙手。

忽然，他的視線，模糊了一剎那。

恍惚間，陸濯看到自己的雙手上，好像沾了一片猩紅。

陸濯一愣。

他下意識的，眨了眨眼。

那篇刺目的血紅，卻又消失不見了。

陸濯抬起自己的雙手，喊了莊允徵一聲。

“你能在我手上看到什么嗎？”

“啊？”

莊允徵被問得，莫名其妙。

他定睛看向，伸到他面前的，那雙修長的，骨節分明的大手。

莊允徵看了又看，卻橫豎也沒看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什么都沒有啊。”

得到莊允徵的回答，陸濯喃喃自語道：“是我看錯了嗎？”

莊允徵好奇問道：“陸哥，你看到什么了？”

陸濯只是搖搖頭。

突然，頭頂傳來了，杏雨透著焦急的聲音。

“快快快，你，你快出來！老夫人帶著人，朝這邊兒來了！”

“陸哥，你要先躲起來，還是……”

莊允徵剛準備給陸濯，找藏身之處，一轉頭卻發現對方，已經打開了，臥房北面的窗戶，抬腳踩上窗臺，行云流水地，翻了出去。

見陸濯安然離開，趴在屋頂上的杏雨，小心翼翼地，將瓦片合上。

當莊老夫人踏進，莊允徵的臥房時，面色孱弱的莊允徵，正半臥在床榻上，他的手里，還握著一本史書。

余光瞥到莊老夫人，欣慰十分的神情，莊允徵面不改色。

直到莊老夫人走近，他才裝出一副，才察覺老夫人進來的驚訝模樣。

“祖母，您怎么來了？”

莊允徵立刻放下，手中的書籍，撐著床沿就要起身。

莊老夫人見狀，又是心疼，又是高興。

她故意板著臉，阻止了莊允徵的動作。

“身上有傷就不要亂動了。”

莊允徵溫順一笑，又重新靠在了軟枕上。

“好，孫兒聽祖母的。”

…

在霜降那日，莊老夫人終于就金雅如的事情，給了莊幼清一個“交代”。

但說是交代，其實也不過是讓金雅如，當著一眾族人長老的面，給莊幼清賠了不是，又讓她跪在莊氏先祖的牌前，賭咒發誓了一番。

不到半個月的時間，金雅如瘦了一大圈，整個人也憔悴了許多。

看她聲淚俱下地，發著毒誓，竟然真的還有那么一點，真心悔過的意思……

有就有鬼了。

莊幼清一臉乏味地，看著金雅如拙劣的演技。

金雅如和莊瑛兒，不愧是母女。

同樣沒有一丁點兒的，演戲天賦。

她哭得稀里嘩啦，形象全無。

知道的人，還能勉強說一句，她是在痛定思痛。

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是莊府專門找來，哭墳的。

那仿佛斷氣一般的抽噎聲，實在是慘不忍聽。

果然，金雅如嚎了小半會兒，莊老夫人也不堪其擾。

莊老夫人皺著眉，斜睨了她一眼。

“好了好了，別哭了。”

金雅如抽抽搭搭地，應了一句，“是，是。”

“往后，你若再做出這樣的事……”

“娘，您放心。從前是我鬼迷心竅，以后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再做出傷人的事了。”

說完，金雅如起身走到，莊幼清身邊，后者正想打哈欠呢。

突然，帶上所有人的的目光，就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無奈，莊幼清只得，生生憋住了打哈欠的沖動。

“幼清。”

金雅如一把握住了，莊幼清的手。

當金雅如的掌心肌膚，貼到莊幼清左手的那一瞬間，一陣惡寒，自莊幼清的左手升起，蔓延至其全身。

莊幼清咬緊了牙根，才勉強壓下了，想甩開對方的手，并甩她一耳光的念頭。

“幼清啊……”

金雅如用顫音，親昵地喚了莊幼清一聲。

莊幼清淡淡一“嗯”，神情有些漠然。

看莊幼清反應平平，不遠處的莊老夫人，略略蹙眉。

“幼清啊，你是還在怪大伯母嗎？”

金雅如眼梢一垂，便顯出了幾分哭意，好像莊幼清才是壞人似的。

不一會兒，一些自以為輕聲的議論，落入了莊幼清的耳中。

“這丫頭怎么還擺著張冷臉，真是一點沒有眼力見。”

“長輩都放下身段，給她道歉了，她還想怎么樣？”

聽到諸如此類的議論，莊幼清是真想給他們一刀，然后再問他們，是不是她現在，給他們道個歉，他們就能立刻原諒她？

真是一幫蠢貨。

“伯母，您為什么會這么覺得？難道在您心中，幼清就是這樣，不講道理的女娘嗎？您都給我道歉了，我自然是不會再與您計較此事……”

“可是，您為何要說這樣的話……？”

莊幼清暗暗掐了一把自己，淚意上涌，莊幼清的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金雅如沒有想到，莊幼清居然會在這種時候，“反咬”她一口。

更沒有想到，莊幼清竟然會三秒落淚。

還沒等她想明白，自己該如何反駁，莊幼清變開始了，她的“表演時刻”。

“大伯母，我知道，您是愛子心切，才會在盛怒之下傷害我。可是，大伯母，您知道嗎？若不是三哥哥欲對我，行不軌之事，我又如何會傷他？”

說著說著，莊幼清的嗓音，似不受控制一般，提高了一些。

單薄纖細的身體

蒼白的小臉。

發紅的眼圈。

還有死死攥緊的，不住顫抖的雙手。

她這樣是受了，許多許多的委屈，卻一直隱忍不發。

直到現在。

她身為受害者，卻要承受，傷害她的人的指責。

她似乎是忍到現在，才終于爆發。

莊幼清的演技卓然，連她自己也很驚訝。

果然是在宮中生活久了。

成日陪那些嬪妃做戲，演著演著，就在不知不覺之間，練就了隨時隨地，都能入戲的本領。

莊幼清的“爆發”，不止讓金雅如，感到不知所措，幾乎所有圍觀的人，都被她震住了。

莊老夫人亦然。

但，她到底是老狐貍，還是存了幾分疑心。

直到……

“祖母，孫兒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