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爆發，嚇了景瑢一跳，氣氛陷入短暫的沉默。

“寧曦，你當真不想我回來嗎？”他問這話時，神色格外認真。

寧曦抿唇，眼神冷冷清清，“當然，這段時間你跟在我身邊難道看不出來嗎？我受夠了活在你的欺瞞之下，我不是非你不可，如果你一定要和你的秘密過一輩子，那我放棄你便是，這不是兩全其美嗎？”

景瑢沒回答她，只靜靜地看著她。

寧曦硬著頭皮頂著他的對視，毫不示弱地看回去。

半晌，景瑢才開口，“你真的不太會說謊。”

“我沒說謊。”寧曦蹙眉道，“你別太看得起自己！”

景瑢依舊神色平靜，他緩緩道：“你擔心我。”

“你有病吧！”寧曦脫口而出，聲音不受控制地抬高。

意識到自己失態，她倒了口氣強迫自己恢復平靜，沉聲道：“你已經死了，我現在是個喪夫的寡婦，你我之間已經沒有任何關系，你少自作多情。”

她說完便要走，景瑢卻搶先一步擋在她面前。

寧曦垂著眸不看他。

景瑢的聲音依舊徐徐傳來，“我當眾把你帶走，你現在想甩了我已經不能了。”

不等寧曦發飆，他趕忙又道：“這是我與燕祟山之間的仇怨，不用你替我分擔。”

寧曦聞言猛地抬頭，眼中又憤怒更有震驚，“這也是我和燕祟山的恩怨，同樣不需要你來插手！”

寒風撩起寧曦鬢邊的青絲，她伸手撩到耳后，同時別開視線不再看他。

景瑢說得沒錯。

她就是擔心他。

她何嘗不知景瑢選擇在這個時間暴露身份是為了撇清她的嫌疑，好讓燕祟山放了她。

可她也同樣不想景瑢為此挑釁燕祟山而被報復。

她知道不是自己的錯，但得知他還活著的時候，她心底生出了滿滿當當的愧疚。

不知是愧疚他兒時的經歷，還是愧疚他獨自面對一切時自己的冷眼旁觀。

她緩緩開口，聲音輕得仿佛拂耳的風鳴。

“為什么都是你承受一切，為什么你要替我做選擇，我不需要你為我承擔這么多，我也想能為你做點什么，你懂不懂？”

景瑢的欺瞞就仿佛是一堵墻，把兩人擱在墻的兩邊，能聽見聲音卻無法接觸。

時間久了難免患得患失，她又不是放不下的人，與其日日糾結不如當斷其斷，所以她才會有之前的選擇。

景瑢垂眸看著他，臉側丑陋的刀疤輕輕扯動，他揚起了一抹不算好看的笑。

“我以為你只想要平和的生活，我想你能看到光明的世界，不想你被我牽連進這些腌臜事，我實在沒想到你會這么想。”

“是我錯了，我以為你對我只是……”他用輕笑代替了最后幾個字。

寧曦抬頭，對上驚喜又局促的笑臉，眉頭緊緊蹙起，“只是什么？以為我只是敷衍你，我沒那么愛你，拿你當個玩意兒說丟就丟嗎？”

“景瑢，你不是在看輕你自己，你在看輕我。”

景瑢聞言眉心一緊，欲要抬手牽她，卻被寧曦躲開。

“你想清楚再來找我。”她徑自從他身邊走過，又駐足回頭看來，“這期間，不要再擅作主張替我做什么，否則你下半輩子都別想再見到我。”

寧曦的身影快速走遠，景瑢不禁苦笑。

不遠處，黑羽從樹后走出來，臉上是許久不見的八卦神色。

“好像不太順利？”他試探道。

景瑢吐了長長一口氣，緩緩道：“你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