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對主仆穿著也十分的簡樸，坐著的那位，是一位有點年紀的婦人。

雖只是穿著一件簡單的青色布衣，但從背后看去，也能看出當年的風姿綽約……

她頭上插著一只碧青色的長簪，將一頭青絲盡數挽起。

她身邊的老仆，穿著一身灰色的衣裙，存在感極弱……若不仔細，幾乎不能發現那邊還站著一個人。

鳳安悅是習武之人，自然知道，高手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后，是可以收斂自己的氣息和存在感的。

只是那位老仆，呼吸之中，多了幾分阻滯，隱約還有幾分氣喘的聲音，很明顯，是曾經受過重傷，又沒有得到有效的救治。

她頭上戴著一支普通的木頭長簪，頭發花白，身形略有幾分佝僂，人也單薄得不像話……

鳳安悅覺得，自己若是和她說話，都不敢大聲了，生怕嚇著她……

她們都背對著鳳安悅，似乎正在擦眼淚的樣子。

而青雀，正跪在那邊，滿臉淚痕，木愣愣的看著自己，嘴唇蠕動了下，想說什么，卻又像是無法開口的樣子。

情急之下，青雀用力握了握她面前那位婦人的手，似乎想要提醒她，來人了。

鳳安悅很清楚的看見那位婦人的肩膀和頭以十分細微的幅度動了動……

她甚至能感覺到她的努力，可她似乎，用盡全身力氣，也不能讓自己轉過身來。

倒是她身邊那位灰衣老仆，以一種極緩慢的姿態抬起頭，看向鳳安悅。

也就是那一瞬間，鳳安悅內心劇震。

那是怎樣一張臉啊……

整張臉，都像是被燒毀了又重組的一樣。

鼻子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個米粒大小的孔洞，一只眼睛的位置，被疤痕覆蓋，另一只眼睛，也只能勉強睜開……

嘴已經完全沒有嘴唇，牙床裸露在外，幾顆牙齒，稀稀疏疏的長在牙床上……

鳳安悅很清楚的看見，她的整個面部都在顫抖……

唯一的眼睛里，一行濁淚緩緩流下。

鳳安悅大驚，后退一步，正好踩在寧奕的腳上。

寧奕絲毫沒退縮，伸手扶著鳳安悅，柔聲道：“悅兒，莫慌，我在?！?

聽見寧奕的聲音，青衣婦人似乎是更努力了，嗓子里發出模模糊糊的聲音，手也略抬了抬……

也就是那一抬手，鳳安悅就注意到了，她露出來的五指……是連在一起的。

不是像鴨蹼那樣可以張開，而是并攏連在一起，皮膚上滿是燒傷……

很明顯，那是燒傷之后，沒有及時處理，以至于五指粘連在了一起。

那猙獰虬結的疤痕……觸目驚心。

鳳安悅自詡見多識廣，此刻卻不忍多看一眼。

然而，那青衣灰發的老嫗，艱難的張了張嘴，喉嚨里發出很模糊的聲音：“小……小主子……”

盡管聲音難聽得像是拉風箱一樣，人也已經面目全非。

可刻印在骨子里的熟悉，讓鳳安悅的眼淚，滾滾而下：“你是……玉奴？”

那老嫗臉上扯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對著鳳安悅行禮，原本就佝僂的身形，更加佝僂了。

鳳安悅的內心在顫抖：玉奴在這里了，那另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