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

凌雪再次踏上去李家村的路上。

闊別了一年半，看什么都感覺親切。

同行的有送云東和楊虎楊羊兩兄弟，凌雪被擄的事，給宋云東留下了心理陰影，出門就帶著這兩兄弟。

宋小福被拋棄了。

他鬧著要跟公子一塊出門，宋云東一煩，直接把他發配到新店，去教新人做事。

“師父，我們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不知道李家村有沒有變啊。”凌雪扒在馬車車窗旁。

宋云東扭頭看著凌雪，“變也變不到哪里去，至少你家不會變。”

馬車走得很慢。

能清楚地看見，路邊樹梢上長出的新芽，一簇簇的在風中搖晃;地上冒出的新草，跟去年的枯草擠在一起，并不好看。

真正讓人挪不開眼的，是路邊長滿的不知名的粉嫩的野花。

李家村果然變化了。

間隔一年，廠房又擴大了兩間。

最讓凌雪不敢認的，是進村的路。

曾經過牛車都算擁擠的路，現在被來往商客走成了兩個道，一直延伸到廠房。

“公子，往哪邊走？”前面趕車的楊羊問。

“直接去廠房找村長。”宋云東毫不猶豫道。

趕了一路，肚子餓了，得先找地方吃飯，才能再去凌家看看。

只是去廠房并未看到李大德，他去周邊村子與別的村長商談李家村今年的鮮花收購。

最后是蕭盼招待的凌雪一行人。

李宏彥在學堂教孩子，聽說客人來了，便提早放學，趕回家一起招待客人。

吃完了飯，又提出帶宋云東和凌雪去李家村逛。

宋云東擺擺手，“又不是外人，不需要招待，我們自己隨便逛逛。”

前年小雪想家，宋云東也常常帶著她來李家村，大家也都習慣了。

李宏彥問了晚上的住宿，凌雪表示，還是回自己家去住，他便叫自家妹妹去凌家打掃打掃，把床鋪鋪好。

蕭盼不放心孩子做事，親自帶了干凈的床單被面，領著妹妹們出去。

身后還跟著兩個跟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奶娃娃。

看著她穩重的腳步，宋云東內心有些復雜。

當年那個刁蠻任性的小姑娘長大了，成熟了，而他還是孤家寡人一個。

“走吧，我們去村里逛逛。”宋云東揉著凌雪的小腦袋。

凌雪莫名其妙地扭頭看他，“師父，你越界了！”

“抱歉。”宋云東一本正經，“我忘了你說過不能摸你的頭了，但是，我就摸了你能拿我怎么辦？”

宋云東又伸出爪子在凌雪頭上薅了兩把，好不容易才梳好的頭發亂了。

她氣得張牙舞爪，宋云東卻一溜煙跑了。

兩人追逐在李家村的小路上。

從青澀的麥田，跑到書聲瑯瑯的學堂，聽了一會兒孩子的讀書聲，又跑回村里。

凌雪遇著小時候的玩伴，只是打招呼時，似乎沒了從前的親切感。

或許，陌生的不是小時候的玩伴，而是變化的環境。

幾年前，只有兩三家磚瓦房，其余都是茅草屋，現在，幾乎每家都把茅草屋推了，蓋了磚瓦房，有個別人家，甚至蓋了四合小院。

凌雪跑累了都沒追到宋云東，索性放棄了，理了理頭發，跟著師父，穿過村子，來到后山底下的凌家。

只有凌家還是老樣子。

院子干干凈凈，廚房里也干干凈凈，兩個小臥室的床已經鋪好，凌雪躺在自己的小床上，莫名有些憂傷。

宋云東取笑她，小孩子知道什么叫憂傷嗎？

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

楊虎楊羊弱弱問：“公子，只有兩張床，我們睡哪？”

宋云東：……

以前，宋小福一塊來，都是他自己去村里找睡處。

這兩兄弟，一點沒有宋小福機靈。

見公子一副不想管他們的樣子，兩兄弟委屈巴巴。

凌雪從床上翻坐起身，“哥哥的房間里有被子，你倆自己鋪床就是。”

“嗚嗚，還是凌小姐好。”

正說著話，院門被敲響。

凌雪跑去開門，就看到李大勇挑著一挑水等在外面。

“大勇伯伯！”

“誒。”李大勇挑著水桶進院子，“聽說你回來了，怕你們沒水用，我就挑了點水來。”

“多謝大勇伯伯！”凌雪甜甜地笑著。

李大勇倒了半桶水進水缸，一邊洗一邊說：“小雪，一會兒去伯伯家吃飯，你煥之姐姐一直念叨你呢，聽說你回來了，她就先回家去做飯等著你。”

“好啊，我也想煥之姐姐了。”凌雪滿口答應。

李大勇把水倒進干凈的水缸里后，凌雪就等不及要跟他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