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澤川慌亂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手指微微顫抖，“我平時給你藥你沒吃嗎？”

那是用來抑制纏情之毒的藥。

“我死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放過我，放過我娘。”

蘇子嵐聲音虛弱，但就是這樣虛弱的聲音，壓到聞澤川透不過氣來。

“對不起，對不起。”聞澤川不停低語。

如果時間能重來，第一次他絕對會親手將纏情中到她身上。

蘇子嵐暈倒吐血后，花朝顏直接一拳在了聞澤川臉上，雙眼猩紅，“你到底做了什么，為什么她會這樣？”

這一拳聞澤川本來可以躲開但是，但他任由花朝顏打了上去。

嘴角的血液滴落衣裳，開出一朵血花，污染了不染塵埃的衣服。

“她中毒了，我下的。”

“什么！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如果有刀的話現在這把刀已經刺進了聞澤川的胸膛。

“為什么你要這樣對她，她哪里對不起你。”花朝顏嘶吼。

聞澤川卻已經抱起了蘇子嵐，花朝顏立馬攔住，“你要帶她去哪？既然你不懂珍惜她就把她給我。”

聞澤川完全沒有退讓的意思，叫了一聲，“葉霜寒。”

修長的黑影瞬間出現，一劍擋住花朝顏。

花朝顏抖著手怒罵，“好啊，原來你們是一伙的，你們這群小人。”

他的怒罵沒有阻止聞澤川的腳步，清瘦的身影逐漸模糊。

蘇子嵐不知道是什么時候醒的，當她睜眼時，靠在床邊的花朝顏立馬察覺，驚喜出聲，“你終于醒了。”

花朝顏的風采不減當年，甚至因為逐漸成熟褪去少年的青澀變得更加成熟，一眼就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蘇子嵐目光頓住片刻，隨后難以置信摸上自己的眼睛，“我、我能看見了。”

“我為什么能看見了？”

花朝顏笑意淡了些，并不愿意說，但是旁邊的葉霜寒卻回答了她的話。

“是他把眼睛給了你。”

蘇子嵐不用猜就知道這個他是誰。

心頭頓時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上了，有點喘不過氣，“他呢？”

葉霜寒神情落寞，“他一個人走了。”

隨后掏出一張書信，“這是他留給你的。”

蘇子嵐接過，展開一張白紙上面并沒有多少話。

“吾無才無德，既未能照顧好妻主，又未能盡好正君職責，特請妻主休書，望吾妻日后長命百歲，一生無憂。”

落款：聞澤川。

蘇子嵐一言不發走到鏡子前，一雙清亮微寒的眼睛頓時出現在鏡子中，這是聞澤川的眼睛。

總是帶著一種清冷的味道。

只有在笑的時候，會給人一種溫柔的錯覺。

聞澤川居然將眼睛給了她，還留下一紙潦草的書信，不打聲招呼就走了。

花朝顏靠近，手搭在她的肩膀，“子嵐你不用因為那個人渣傷心，要不是他先害你怎么會得到這個下場，這是他應該的。”

花朝顏說的是事實，蘇子嵐卻覺得悶得慌拉開他的手，走出房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

京城多了一家忘憂醫館，里面住著以為盲眼的醫師，雖然用白綢覆住了半張臉，但是依舊美的驚心動魄。

以至于忘憂醫館地處偏僻，已經客流不斷。

只不過醫館的大夫脾氣怪得很，開心就開張不開心就光門。

今日的門口就掛著一個謝絕來客的牌子，上面的字體雋秀異常，光從字體就能遐想到里面的大夫是怎樣一位仙人。

小紈绔一展折扇，完全無視外面掛著的牌子。

“這位客人今日本店不接客了。”整理著藥草的清瘦身影并沒有回頭。

小紈绔撐著腦袋，“可是大夫我好難受啊！”

整理藥材的手抖了一下，身體有明顯的僵硬隨后，慢慢轉過身來，“哪里不舒服？”

聲音就和他人一樣給人享受的美感。

他小心愿意坐到她對面，臉上全是大夫對于病人關心的神色。

小紈绔折扇收起，用扇柄抬起這張絕色的臉蛋，“公子的眼睛是怎么了？”

淺淡的薄唇勾起，“瞎了。”

好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怎么瞎的？”

“我把眼睛給了我最愛的人。”

“為什么不用其他人的眼睛呢？公子瞎了可就一輩子看不見了。”

“其他的人的眼睛太臟了，配不上我的愛人。”

小紈绔探身湊到他面前，“想不到公子還是個情種。”

不知道是不是他故意，突然轉過臉蛋，薄唇擦過小紈绔的臉蛋直接對上那紅唇，隨后又漫不經心的退開，歉意十分真誠，“不好意思冒犯姑娘了。”

小紈绔用扇柄敲著桌子，也沒見生氣，只是用那雙清冷的眼睛看著他，“其實我有一夫君突然不辭而別，我正要出門尋他。”

對面的人遲疑了會兒，“那……尋到了嗎？”

“找到了。”

白綢裹住的眼睛看她，即使對面的人不會落進他的眼中。

他像是在期待對方的回答。

不過對方的舉動實在是出乎了他所有的意料。

臉上的白綢突然被扯下，最后束在了他的手腕上，身體被壓在桌子上。

威脅的聲音逼近，“沒有妻主的同意就私自出逃，你知道你該當何罪嗎？澤川。”

“任憑憑妻主懲罰。”許久沒有喚過的稱呼再一次出現在他口中，比以往更加繾綣旖旎，充滿對過往的懷念，以及失而復得的驚喜。

蘇子嵐樂了。

聞澤川向來就是不馴的，這樣的乖巧是第一次。

可能人性都是惡劣的，誰不想做操控的掌權者。

聞澤川閉眼，睫毛微顫，如同案板的魚任人魚肉。

蘇子嵐并不著急，懶洋洋地放開他重新坐了回去。

聞澤川雙手被俘，順從半膝跪地，聲音微顫，“妻主還要我嗎？”

他虔誠的吻上那人的手背，如同以前一樣珍重。

蘇子嵐歪頭沒有抗拒，淡淡道，“看你表現。”

無憂醫館又多了一個女主人。

性格霸道無理，哪個女人多看她的男人一眼就被她揍成豬頭扔出醫館。

可是這樣一個粗莽的人，她的夫郎卻是出了名的性子好，不僅擺平她所有惹出的禍事，更任由她一次次更加放肆的舉動。

所有人都知道這個女土匪霸占了這個如玉公子，但是誰也沒有猜到這一霸占就是一輩子。

忘憂醫館的公子總是不離他的那位妻主，恨不得時刻黏在對方身上。

路人從最先開始的眼紅，到最后就只剩下酸了。

天天濃情蜜意的秀，是個人都受不了。

蘇子嵐：“把你的眼睛換給我，你后悔嗎？”

聞澤川：“怎么會，我希望子嵐的世界里永遠都是光明的。”

聞澤川一直都不是好人，所有的善意他都只給了蘇子嵐一人而已。

不過這份善意，的確換來了他最珍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