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可我覺得，你變節了，‘破軍’。”

玉折曦收起了一身書卷氣后，那雙眼眸蘊著森寒。

從她知道“破軍”把那枚墨玉兵符拱手上交給元盟，甚至陷害到她要遭遇調查的時候，她就有“破軍”背叛了他們的感覺。

在她遇見“教主”的那天，她就知道，自己找到了人生的引領者，她可以為了“教主”付出一切，只為他允諾的未來盡快降臨。

她一直以為他們七個人是為著同一個目標奮斗的，直到她發現“破軍”有變節的可能。

“破軍”背叛了他們，背叛了他們的理想。

背叛者，當以生命償罪。

“這就是理由？”管云鴻冷笑。

玉折曦崩潰地大吼，“你不懂，因為能力合適，我被困在正道堆里，這幫人跟我話不投機，你知道我多痛苦嗎？”

“呵。”荀蕭天幾乎要被她逗笑了。

哪個當臥底的不痛苦，哪個當臥底的不要面對無數悖逆的觀點，還要強求自己保持初心。

“賣慘賣得很爛，智商打骨折的腦殘粉都不會買賬的那種。”管云鴻吐槽了一句。

“你今天說話怎么這么奇怪？”玉折曦嗅到一絲不對。

按說以上一代“破軍”的背景，可能手機都玩不轉，會知道“腦殘粉”是什么嗎？

“呵，信息爆炸的時代，想學點流行熱詞很難嗎？”管云鴻學著荀蕭天一本正經的表情，繼續誆著。

“也有道理。”

“剛才你說我變節，我還真沒有變節。”管云鴻盯著她的眼睛。

她其實并不懂這些內部聯系的語言，但有荀蕭天在旁邊提醒，還算是對答如流。

不過，現在就看玉折曦什么時候能發現不對了。

她希望是越晚越好。

管云鴻緩步上前，捏緊了手中的符咒。

然而就在此時，玉折曦終于知道了什么地方不對。

情緒，這個“破軍”的情緒不對勁，她熟悉的那個“破軍”身上的情緒總是散發出壓抑感，仿佛被層層的絲繭捆縛住，終其一生都無法掙脫。

但不知為何，這種熟悉的情緒依舊存在眼前人體內，只是相比以前要淡化了些許。

太怪了。

而且，她身上有很多解釋不通的東西……

“你不是破軍，你到底是誰？”她警惕地盯著人。

“我為什么不能是你說的那個‘破軍’。”管云鴻繼續狡辯。

“你的行為邏輯很奇怪，‘破軍’不會這樣……你最近在給玉家人派平安符，不，那肯定不是平安符。”玉折曦拉住她的手，“那是——”

管云鴻攤開手，一顆符咒從她手心滾落，上面的銘文效果顯示的是。

“傳音符咒。”

術法的解除讓玉折曦的腦子有一瞬間停轉。

她剛才并沒有跟“破軍”對暗號，而是一字一句地把“我是‘文曲’快來抓我”這八個大字詮釋了一遍。

樓頂花園的人都炸了。

小霍管家聽著自己一直信任的折曦小姐的話，臉仿佛從染缸里剛拎出來一般，過了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小姐她，她是邪修？還是臥底了好幾百年的那種……這不是真的吧？”

“你被開了，是真的。”玉錫濯聲音冷淡，“明天等財務上班后去結一下工資。”

玉老爺子盯著手里的符咒，“驅邪消災，是這么用的……但這邪不是還沒驅完嗎？”

眾人將目光移向那座佛塔，雖然看不清情況，但從兩個人站著的方向，能隱隱看到光亮。

“我過去看看。”司懈身形一閃，已經從人群之中消失。

佛塔頂層的小房間。

“你*感嘆詞*真是好樣的。”玉折曦笑著夸贊一句，幾乎要被管云鴻這一整套操作給氣瘋。

幾百年來苦心經營，費盡心思的偽裝，今兒個算是全栽這女人手里了。

反正等會她都要死了，不如，拉著這女人一起下地獄。

“關小燕，并不是你的真名吧？”

管云鴻眼皮一跳，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我見過他，仔細想想，你的側臉跟他有點像——你姓管，是管徹的女兒，我說的沒錯吧？”玉折曦高聲質問著。

她并不確定答案，但直覺指向，果斷一次，十有八九都是對的。

此時此刻，頂樓花園又一次，炸了。

人群之中，男人眼眸幽深了幾分。

霍家那幫人干什么吃的，不聲不響就讓管徹的女兒爬到這個位置了，再給她點時間她豈不是還能翻天？

大多數人對于這個身份并不敏感，甚至有幾個還生出了拉攏的心思，甚至已經有人決定等事情解決就去跟管云鴻套個近乎。

然則，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時，管云鴻的聲音傳了過來。

“你才管徹的女兒，你全家都是管徹的女兒，看情況不對就想給人扣帽子，你氣傻了吧？這么想把我也拉下水？”管云鴻無情反駁。

對付突然被人扣帽子，當然是表現出一副不認賬的態度，然后殺人誅心。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陷入了觀望之中。

管徹祖籍陽景，那地一水的甜口，生不出這么潑辣的女兒吧？

變故只發生在一瞬間，所有人手里的傳音符忽然碎裂，銘文失效的響動混雜著一種詭異的音波鉆入耳中。

管云鴻親眼見到面前的女人手腕上鉆出一顆又一顆的水晶，水晶連接成片，仿佛串連的手鏈。

水晶不斷從她體表冒出，就好像是要沖出這副皮囊，撕開這副偽裝。

“管云鴻，跑，趕緊跑——”荀蕭天迅速察覺到了不對，出聲提醒，但很快他就發現，自己的提醒是徒勞的。

在看到玉折曦手腕上的水晶時，管云鴻下意識地想向荀蕭天征詢她的弱點，不想自己的問題并沒有得到回應。

“荀哥哥……荀蕭天？怎么沒聲了？”

她終于知道了哪里不對勁。

荀蕭天消失了。

玉折曦的身體被水晶徹底包裹住，另一個頭自她身后鉆出，垂在一旁。

晶體蔓延的速度很快，連帶著她腳下的地板也已經被透明的晶體覆蓋，提燈落在地上，光芒被水晶反射著，整個房間如同白晝。

晶體人形仿佛幽靈一般，飄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