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黃沙彌漫了等候
C城機場比想象中更加荒涼。
C城地處XJ中東部,而這些赴西北的志愿者是隨機分配到各個崗位的。與孫嘉北同校的五六個志愿者被分別分到了重慶、四川、XJ等地。湖南是對口援疆的省份,所以湖南高校的應屆畢業生大多都被分配到西北邊疆之地。
一瞬間,有種發配邊疆的感覺。
從飛機上下來,迎面的熱浪似乎要把人烤熟了。
整個機場,非常空蕩,似乎,也只有唯一一趟九元廉航才能抵達此處。
遠處,莫名地起風,孫嘉北一看,是風卷起了遠處的黃沙,在黃沙的映襯下,風有了形狀,螺旋上升。
“快點快點,等會兒機場要關了!”遠處傳來工作人員的話。
內地沿海普遍用的東八區的北京時間,此處處于東六區,有兩個小時時差。
低頭看了一下手表,孫嘉北內心疑惑:“才十二點,機場就著急關?”
“可能航班少,你看很多人都是坐火車來,只有少數的人才會選擇飛機。”蘇希芷說,“飛機票還是太貴了。”
邊走,孫嘉北點頭:“花了我2000呢,就算等半年和一年之后的交通補貼也報銷不了往返車費。”
“我也不明白為什么交通補貼要分兩次發。”蘇希芷說。
兩人進入了機場內部,比想象中小很多。
行李在傳送帶上不急不慢,而工作人員已經開始催促。
“你拿行李吧,我的行李寄的快遞。”孫嘉北說。
“這種廉航都沒有行李托運額,一個行李托運了我200,真的好貴啊。”蘇希芷心疼一下自己的小金庫。
孫嘉北笑笑說:“不然,這個地方怎么需要志愿者呢?”
抵達C城機場的人并不多,只不過因為機場太小了,狹小的空間在一趟航班的容客量下顯得人員擁擠。
“那個學長在群里問我們了,我們是不是忘記和他說航班延誤了。”蘇希芷看到了關閉飛行模式的群消息。
坐飛機來C城的志愿者本來就不多,加上蘇希芷和孫嘉北是比預計時間早來的,所以,來機場接他們的人比較積極——這可是第一批赴C城的志愿者。
“忘記了就忘記了吧,難道他們擔心我們跑了不成?”孫嘉北打開手機的行程碼和健康碼,在閘口處給工作人員檢查。然后走過一條長廊,在電腦上錄入人臉信息,填寫身份證以及到C城的緣由。
在一條簡單的黃帶子圍著室內,一個人已經舉著非常顯眼的牌子“西部計劃”在朝孫嘉北和蘇希芷的方向招手。
“你看,那個應該就是吳鴻浚學長。”蘇希芷說,她朝學長招招手。
孫嘉北看到那個學長并沒有穿志愿者服,心想:說好的很顯眼的呢,但凡放下那個牌子,我就覺得是個拐賣的。
“學長好!”在機場門口,三人紛紛碰面,互相介紹。
“我們航班延誤了,忘記告訴學長了。”蘇希芷說,“實在不好意思,讓學長等這么久。”
“沒事,沒事。”吳鴻浚回答,“你們可是最早一批來的。”
“行李放哪?”孫嘉北倒沒有寒暄,因為一路舟車勞頓,又逢中午,炙熱的C城似乎要把人烤熟了。
“黑色的那輛車,司機在車上。”吳鴻浚指道。
吳鴻浚,高高的,臉上的膚色可能因為這個烈日,變得比較偏棕黑。
他的頸部背了一個相機,因為陽光有些刺眼,孫嘉北用帽檐擋住了強光,微低著頭,她看不出來是什么牌子的。
“來,我們拍個視頻。”吳鴻浚說,說著他便把各種從后備箱拿出“宣傳語”的牌子任她們挑選。
孫嘉北心想:能不能搞快點,都要中暑熱了。
“感受到C城的熱情沒?”孫嘉北朝蘇希芷說。
“此時四十度高溫。”蘇希芷說。
“學長,你會不會用相機,怎么還沒有好?”孫嘉北著實不懂為啥還沒開始錄。
“你來錄?”吳鴻浚把相機取下來遞給了孫嘉北。
孫嘉北心想:西北這么缺人嗎,連個相機都需要……
臨危受命,舉著相機,按下快門,請問,這個相機的難度在哪里?
這時,孫嘉北看清了相機的牌子,是佳能的。
坐在車上,駛過荒蕪的車道,路邊的風景,除了荒涼,只剩,荒涼。
“我們統一在黨校培訓,所以這幾天陸陸續續來的志愿者都會在黨校。”吳鴻浚在打破沉寂的氛圍。
“這里坐車感覺不是很方便,機場都沒有大巴啥的。”孫嘉北本能地評價,“只有這種出租車嗎?”
“這里比較偏,一般都是打車。”吳鴻浚回答,“那你們接到了,我把那個群退了。”
“好!”蘇希芷應了一句。
因為之前蘇希芷和孫嘉北一趟從西安轉C城的航班,所以建了一個群,三個人。
孫嘉北心想:這退群倒也麻利,人接到了就退群了。
看著只有兩個人的群聊,孫嘉北關上了手機,她有些疲憊了。
車窗外漫天的黃沙,很難想象看慣了江南水鄉的女子,怎么在這個荒涼的西北之地生活。每個人前往西北都有自己的理由,蘇希芷說,她從小學到大學開始,一直都是家里人在做決定,選擇西部計劃是她唯一一次為自己做決定。所以,她抵達了。
而,對于孫嘉北來說,她為什么放棄了已有的工作機會,抵達未曾某面的他鄉?在她抵達C城的那一刻,西北已經告訴她答案了。
那不是她第一次抵達西北之地,她想,也不會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