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昭昭看了看左右，高玉蓉馬上明白了她的意思，立刻讓婢女退了出去，廳堂里只剩下她們二人。

“快說！”

高玉蓉迫不及待的看著她。

慕昭昭壓低了聲音：

“自古以來，女子的名節(jié)最為重要，說是視如生命也不為過。若是小娘子被王爺奪了清白，那么不管王爺是否愿意，都逃不掉了。”

“什么？”

高玉蓉嚇得瞪大了眼睛，臉上一陣紅一陣白。

想來是雙親把她保護得太好了，才讓她如此單純，連這種最為常見的腌臜手段都沒聽過，竟嚇成這般模樣。

慕昭昭倒是有些不忍心了：

“小娘子不必驚慌，我也不過是這么一說，一切還要看小娘子的意思。若是小娘子喜歡循序漸進、細(xì)水長流的法子，剛才的話就當(dāng)我沒說。我是見小娘子急切，所以才想了這么個一勞永逸的辦法，還請小娘子莫要怪罪昭昭，昭昭也是一心為小娘子考慮……”

慕昭昭往回勾著話頭，就看高玉蓉如何決定。

其實她慫恿高玉蓉這么做，有兩個目的。

一是試探夜無殤的心意。

二是打敗這個情敵。

當(dāng)初夜無殤在長公主府就是被這種手段算計，才招惹上了她。

米音羅的下場，說明夜無殤有多討厭這種手段。

若是高玉蓉也如法炮制，雖然夜無殤礙于高長史的面子不會把她怎么樣，但至少好感度會極具下降，她何樂而不為呢？

而且是高玉蓉求著她幫她的，若是結(jié)果不好，她也不過是好心辦了壞事，就算高玉蓉找到她的頭上，她也能把自己摘干凈。

高玉蓉咽了咽口水，眼里都是迷茫。

良久后，又問：

“那循序漸進、細(xì)水長流的法子，是什么？”

慕昭昭想起了自己與夜無殤這一路走來的點點滴滴，不由得挑了挑眉：

“循序漸進、細(xì)水長流，就是什么都不做，等待著你和他之間有所交集，然后產(chǎn)生矛盾、誤會，再把他們一一解決掉，或許你和他之間會碰撞出一些火花，感情自然也就有了。”

是了，她和夜無殤之間的感情應(yīng)該就是這么來的。

沒有一見鐘情，甚至彼此之間連美好的第一印象都沒有，可是卻跌跌撞撞的走到了現(xiàn)在。

如今他心里有她，她心里也有他，但這感情究竟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給她十張嘴，她也說不清。

甚至直到現(xiàn)在偶爾想起，她都想不明白，夜無殤那樣一個完美的男子，怎么就可能把她放在了心上呢？

“啊？”高玉蓉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什么都不做？那要等到什么時候？”

慕昭昭笑了笑：

“這個誰也說不好，不過好在如今王爺人在云州，你也算近水樓臺，想要碰撞出火花應(yīng)該不難吧？但你也要做好心理準(zhǔn)備，這個過程是漫長的，當(dāng)中萬一再出現(xiàn)個什么人，這個過程就會被拉得更長，你要做好一直等下去的準(zhǔn)備。”

“一直等下去……”高玉蓉重復(fù)著，皺起了眉頭，“難道要等到人老珠黃、青春不再？到那個時候，王爺還會看我一眼嗎？”

慕昭昭但笑不語。

高玉蓉愁容滿面的站了起來：

“昭昭，謝謝你幫我，這件事非同小可，我需要好好考慮。”

送走了高玉蓉，慕昭昭又盤算起來。

其實她對這段感情的信心也并沒有多少，不過是在不停的試探、激將，想讓夜無殤主動表白他的感情。

但以昨晚夜無殤對她的態(tài)度來看，想必終究是不肯就范的了。

其實她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但不到最后一步，她總歸不會死心。

若結(jié)果是不好的，她倒也不能浪費了這段時日，有件事還需要夜無殤幫忙。

——

午飯后，慕昭昭帶著昨晚夜無殤讓冷霄送的披風(fēng)，來到了滄海閣。

這一次鄧策和冷霄都學(xué)乖了，不敢擅自放慕昭昭進去。

鄧策通報之后，帶出來的消息卻是：

“慕小娘子，王爺說您把披風(fēng)交給我就行。”

她是以還披風(fēng)為借口來找他的，卻沒想到他居然不肯見她？

還是說，他篤定了她喜歡上他了，卻擔(dān)心她與他糾纏，所以故意避而不見？

知道自己喜歡的人也喜歡著自己，難道不是一件開心的事嗎？

難道說……她之前的判斷錯了，夜無殤并不喜歡她？

就像他說的，他為她殺人、受鞭刑被貶，都不過是為了還她的人情，不想欠她的？

一時間，慕昭昭竟有些迷茫了。

難道真的是她自作多情？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辦正事要緊。

打定了主意，她看向鄧策：

“王爺不會以為我就只是來還件披風(fēng)這么簡單吧？請你轉(zhuǎn)告王爺，我有事要請他幫忙，他不是不愿意欠我的嗎，那就索性幫我這個忙。”

鄧策眉頭一皺，轉(zhuǎn)身又進去了。

片刻后出來，道：

“慕小娘子，王爺有請。”

慕昭昭想了想，把披風(fēng)塞給了鄧策，獨自一人進入了房間。

沒有了披風(fēng)，也就沒有了昨晚的丁點曖昧，她也不想引起彼此的不適。

房間里，夜無殤正在擦拭兵器，他的面前是一個不大的兵器架，上面擺滿了各種兵器。

這一幕，讓慕昭昭想起了長安城里戮幽王府的情景。

據(jù)說每當(dāng)夜無殤心煩意亂的時候，都喜歡站在兵器架前，一件一件的擦拭兵器，似乎這樣能讓他靜下心來。

所以，他現(xiàn)在也在心煩意亂嗎？

為什么事心煩，又在為誰意亂？

久聽不見身后的動靜，夜無殤率先開了口：

“鄧策說你有事請本王幫忙，何事？”

慕昭昭提了口氣，屏卻雜念，道：

“既然王爺問，那我就不客氣了。”

微頓，她直接道：

“我想請王爺幫我尋找母親。”

夜無殤擦拭兵器的手一頓，隨后將兵器放回兵器架上，轉(zhuǎn)過了身。

一雙墨般的黑眸緊鎖著慕昭昭，忽然浮起一抹嘲弄：

“看來你母親是真的沒死。”

看著他那抹嘲弄，慕昭昭才明白，原來他一直沒相信她的話。

最初她說自己父母雙亡，后來又說母親沒死，不過是因為與人結(jié)仇而逃離。

想來她是謊言說得多了，而他也看穿了她，所以才抱持懷疑態(tài)度吧。

如今讓他幫忙尋找母親，才能證明她的母親真的還活著。

既然是她主動求他，就得有個求人的態(tài)度：

“是，我承認(rèn)，之前怕解釋起來麻煩，所以我撒了謊。如今遇到那伙人，我很擔(dān)心母親的安危，這才不得不說了實話。如果王爺因為被騙而生氣，那我受著，是我不好，不該欺騙王爺。但如今我必須找到母親，還請王爺大人有大量，別跟我這個丑八怪一般見識，就幫幫我吧？”

話音落下，也不知她哪句話又得罪了他，夜無殤的臉色登時就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