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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象驪重逢似夢中

  • 山寨夫人
  • 聿炎
  • 3073字
  • 2009-11-24 18:54:13

我剛走出大營,便看見迎面走上來十幾個人,他們有的拎著山雞,有的拎著野兔,還有五六個合力抬著一頭大野豬,個個歡天喜地,談笑風(fēng)生。

多茲依開心地說道:“阿塔、阿達(dá)和他一定滿載而歸了。”說著,趕緊加快了上前的步伐。

前方圍著水泄不通的人群。我的傷剛剛?cè)诉€比較虛弱,沒辦法擠進去,而多茲依靈巧敏捷,她向我匆匆留下了一句“在這兒等我。”便吱溜一下鉆進了人群里。沒法子,我只能在人群外等候著。

隔著里三層外三層的人群,我勉強能看見堆積如山的獵物,十幾名士兵正忙著為族民們平分。人群的另一邊站著厄爾古,他正在和身旁的一位濃眉大眼、絡(luò)腮胡子的中年人說著什么。這位中年人生得五短身材,孔武有力,黝黑粗糙的臉上刻滿了風(fēng)霜年月留下的痕跡。他頭戴黑色絨帽,一簇翎毛高高聳起,耳朵和脖子上佩戴著獸形的耳環(huán)和吊墜,形狀與厄爾古的一模一樣,只是體積更大一些,除此之外,他的腰間還配有一把大金刀。

這個中年人只是握刀站在原地不動,卻也能攝發(fā)出帶有侵略性的威嚴(yán)和霸氣。我猜想這位中年人應(yīng)該就是多茲依和厄爾古的阿塔吧。

再看看多茲依,她正沖著一匹馬的身后說話,看著她嬌顏含羞的模樣,我猜想那匹馬的身后一定站著她的心上人。那個人正從馬背上往下拽著野鹿,多茲依趕緊上前幫忙。

馬背后的二人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齊心協(xié)力地將那只大野鹿拽了下來。只見多茲依喘著粗氣,先從馬背后走了出來,她的一張小臉漲得通紅,卻趕緊掏出手絹來替馬背后的他擦汗。

多么幸福的一對人兒!

我莞爾,心想著自己還是不要當(dāng)電燈泡了,于是先行回房。

傍晚,多茲依來找我,她特地為我準(zhǔn)備了一壺酒和幾盤烤鹿肉、烤山雞肉。我從小到大都沒吃過野味,這一次倒是讓我大飽口福了。

我們邊吃邊喝邊聊,不知不覺間,一壺酒已經(jīng)悄然下肚,我們倆都有了些醉意。

酒一喝多,話也跟著多了起來。多茲依開始與我暢談起小時候的趣事,我也很樂意傾聽。到后來,多茲依說起了她的心上人。她說她的心上人被厄爾古救回來時身中多處箭傷和鞭打的傷痕,微弱得連呼吸都快沒有了,還好鄂倫的醫(yī)術(shù)高明,將他救了回來。之后一直都是她起早貪黑地照料著他的起居,親自為他煎藥療傷,我問她這些臟活累活為什么不交給家奴去做,她紅著臉說自己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尋找更多的機會接近他而已。多茲依夸贊她的心上人瀟灑俊逸,能騎善射,不僅是她,就連蒙汗和厄爾古也都很欣賞他,而就在幾個小時前,蒙汗還宣布了要將她許配給她的心上人。

看著多茲依一臉小女人的幸福神情,我由衷地替她感到開心。

我為多茲依和自己斟滿了酒,舉杯恭喜她道:“多茲依,我祝你們幸福!”說完,我先干為敬。多茲依也跟著喝下了杯中酒,而后問我道:“飛燕,你有心上人嗎?”

“我?”被她這么冷不丁地一問,我的情緒陡然間低落下來,酸澀地說道:“我的心上人失蹤了。”

多茲依驚訝道:“怎么會這樣?你有找過他嗎?”

“我有,可惜沒找到。”

“所以你讓阿達(dá)幫你打聽的朋友便是你的心上人嗎?”

“嗯。”我無奈地點點頭。

“放心吧,我相信你們一定可以重逢的。”多茲依安慰我道。

我唯有苦笑。

又過了幾日,恰逢遇到象驪祭祀神靈的日子。但凡這一天,所有的族民都要在蒙汗的帶領(lǐng)下開壇祭祀,跪拜圖騰,瘞埋活祭,供奉山神和地神。

由于我是外族人,自然不能夠參加祭祀盛典,但卻可以參加祭祀后的獵兔活動。

所謂獵兔活動,其實是祭祀完畢后皇室家族的余興節(jié)目,即皇室里的所有未婚男子聚在一起比賽箭法,誰先射中狡兔,誰便可榮獲“大沃”的稱號,即我們所說的“神箭手”。

獵兔活動選擇在距離大營五里外的一片空曠草地上進行。草地的一側(cè)設(shè)有主看臺和副看臺,主看臺是為蒙汗及其正宮妻子準(zhǔn)備的,副看臺則是為大營里的女眷準(zhǔn)備的。

我受到多茲依的邀請,與她一同坐在了副看臺上,準(zhǔn)備欣賞這一出皇室家族的射箭比賽。

遠(yuǎn)處,駿馬嘶鳴,十幾位戴著獸形面具的青年男子手持強弓站成一排,大家摩拳擦掌,隨時準(zhǔn)備應(yīng)戰(zhàn)。

隨著一聲鑼響,比賽正式開始。一名內(nèi)官從籠子里放出來一只野兔,這只野兔受到鑼聲的驚嚇,剛一放出來便一頭竄進了草叢里,再也看不見了。在這及膝深的草叢里射兔,無異于在大海里撈針。

鑼鼓喧天,吶喊嘹亮。

所有的男子幾乎同時策馬而出,大家忽東忽西,忽左忽右,鼓噪著四處搜捕狡兔的蹤跡,唯獨一個人置身事外,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這個人騎著棗紅色的高頭大馬,身形俊朗,器宇軒昂,即使相隔甚遠(yuǎn),也能讓人感受到他強烈的瀟灑不羈來。

“他便是我的心上人了。”多茲依指著那人道。

“戴著面具你也認(rèn)得出?”我笑道。

“當(dāng)然了,對于他,我早已銘記于心。”多茲依害羞地說道。

說也奇怪,不知道為什么,多茲依的那個他就像是一塊磁石,將我的眼睛牢牢吸住,讓我忍不住想要多看他幾眼,不為別的,只是覺得他的氣場有些熟悉罷了。

只見那人緩緩舉起手中的長弓,并不急著上羽箭,而是在空中空拉弓弦,那雙如鷹鷲般銳利的眼睛時刻注視著草面的動靜。我正奇怪著這人與眾不同的舉動,卻看見他胯下的坐騎突然間揚蹄嘶鳴,朝著左前方矯健飛奔,那人快速地從背后的箭筒里抽出來一支羽箭,但見他滿弓拉起,飛箭出弦,那支羽箭在空中劃過一條完美的弧線后,便牢牢地插在了草地中。說時遲那時快,那男子已經(jīng)在眨眼之間縱馬上前,并從馬背上飛出了大半個身子,如蜻蜓點水般在草地上翻手一撈,拾綴起一只插上羽箭的兔子來。他的動作一氣呵成,輕盈矯捷,讓我身邊的多茲依禁不住站起身來,拍手叫好道:“敬戍,好樣的。”

我全身一震。

什么?敬戍?我沒聽錯吧?

我茫然地看著一臉興奮的多茲依,顫聲問道:“你……你剛才說什么?”

多茲依一怔,隨即笑道:“我在叫他的名字啊。”

我的心撲撲亂跳,卻強裝鎮(zhèn)靜地問道:“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韓敬戍,是位神箭手。”多茲依在一旁說道。

我什么也聽不進去,不僅如此,看臺上那些女眷們的吶喊叫好聲也完全不能進入我的耳內(nèi)。我整個人完全呆住,耳朵里“嗡嗡”作響。

韓敬戍?真的是他嗎?

這時,棗紅大馬上的年輕男子手拎著中箭的野兔,掉轉(zhuǎn)馬頭,直往主看臺馳騁而來。

我的心猛然間泛起一陣莫名地緊張和激動,也不知哪兒來的沖動和勇氣,“噌”地一下站起身來,在眾人疑惑目光地注視下,迎著那男子狂奔而去。

距離越來越近……我離他也越來越近……

那男子見到我后猛收韁繩,馬兒受驚起蹄,我嚇得呆立在原地,那男子旋身下馬,一把將我拉開。

“飛燕?”一個震驚的聲音自面具后傳來。這聲音曾經(jīng)在我的身邊消失已久,但再次聽來,卻依舊熟悉悅耳,如同春回大地,陽光普照在心田。

我凝視著身前的這個人,從他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久別重逢后的驚訝和欣喜。我微顫著雙手將他的面具緩緩摘下,面具下,一張熟悉的俊朗面容躍然浮現(xiàn)于我的眼前,沒錯,真的是他……站在我對面的這個人正是韓敬戍!

謝天謝地,他還活著,他還平安地活著!

韓敬戍一把攏住我的雙肩,萬分激動地說道:“飛燕,真的是你嗎?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他不是在做夢,我也不是。

我感覺自己懸空已久的一顆心終于找到了可以停靠的港灣,那些長久以來壓抑在心中的抑郁苦悶和擔(dān)驚受怕,伴隨著韓敬戍的突然出現(xiàn),全然地釋放出來。我握緊拳頭,朝著韓敬戍又掐又打,口中大罵道:“你這個挨千刀的,為什么一聲不響地跑到這里來,你知不知道我和王爺找得你好苦……自從知道你出事了,我每天都擔(dān)驚受怕,害怕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這個混蛋,怎么可以這么自私,要人家擔(dān)心你……”

我像個孩子似地趴在韓敬戍的肩頭泣不成聲,韓敬戍攏緊我的雙肩,在我耳邊呢喃道:“飛燕,我……一直都很想念你。”

我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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