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陳數早早的去了片場，今天是短片拍攝最后幾組鏡頭，拍完之后，就沒他什么事了，剩下就是剪片，然后拿去宣傳。

過了中午他才回到學校，就在街邊面館對付了一頓，回出租屋拿上書本去上下午的課。

缺勤半日，在大學里是稀松平常的事，沒人會在意，下午三節課結束，陳數跟班里幾個熟悉的同學打過招呼便離開教室。

一出門就看到姜琦在等他，不過令陳數驚訝的是，對方一頭長發居然剪了，短淺發型的姜琦讓他有些看不慣。

“怎么，不認識啊？”

“有點。像剛剛放出來的。”

“滾你的！”

兩人笑罵兩句，準備回宿舍找胖子，這家伙昨晚又租兩本書看了一個通宵，這會兒過去將他起床，一起去食堂吃飯。

“陳數！”

剛一下樓，就聽到顧雨薇的聲音，就見她和謝文娟抱著書本從一樓盡頭的教室走來，身旁還有秦子淵，以及兩個不認識的男生。

“今天上午怎么沒看見你？我買了早餐，在食堂那邊等你好一會兒。”顧雨薇翻找挎包，拿出一杯已經涼了的豆漿。

“最近有事，吃了中午才回的學校。”

東西遞過來了，陳數不接就有些不禮貌，他拿過已涼的豆漿，還是朝女生平淡說了聲謝謝。

“陳數，你可不要自暴自棄，別畢不了業。”看到顧雨薇還給對方買早餐，秦子淵心頭的火又冒了起來，不過做為表演系的學生，并沒有流露臉上，用著關心的語氣笑著說道：“專心提高一下演技，以后混個小演員還是不錯。”

這話讓身后兩個男生跟著笑起來。

姜琦‘呵’的笑出聲，勾住陳數的肩膀，朝他們挑了挑下巴，頗為得意說道：“用不著秦少爺費心，我兄弟剛剛拍完一部宣傳辦的短片，還是重要角色，相信很快就會在蘇城各社區播放。你們吶，就好好在教室里聽課，多學理論。”

這話一出，包括顧雨薇在內的在場人，臉色一滯。

秦子淵頓時不知道找不到話說了，身后兩個男生更是閉上了嘴，他們都大二了，經歷過一兩次劇組在學校里選角，無一例外都被刷了下來。

陡然聽到不對付的人，悄無聲息的進組拍完片，就算是短片，那也讓人心里不舒服。

“運氣好而已。”好一陣，秦子淵才憋出這句話。

陳數賴得跟他們多話，招呼姜琦一聲：“走吧。”轉身離開，秦子淵還想說什么，卻被陳數側臉斜過來的眼神嚇退。

“你該感謝這里是學校。”

說完，頭也不回的離開教學樓。

看著離去的背影，顧雨薇表情和心情一樣復雜，一旁的謝文娟鏡片后面的雙眼露著驚訝，小嘴微張，她小聲道：“雨薇，你有沒有覺得陳數最近跟你疏遠了，而且像變了一個人。你們是不是發生了什么誤會？”

顧雨薇咬著嘴唇，搖了搖頭。

她也不清楚為什么陳數見她面少了，就算短信上說話，也是簡短的幾個字，連多余的話都沒有。

到底哪里出了問題。

她想著時，已經離開教學樓的陳數心情不錯，兩萬塊的片酬已經在拍完戲后轉到了隨支付里，正準備晚上請客。

一旁的姜琦忽然開口。

“最近我要離開學校一趟。”

“離開學校？”

“家里有事，回去一趟，車票都買好了。”

突然離校回家，肯定是很重要的事，姜琦不說，陳數也不好開口問，就算問了也會被搪塞過去，他點了點頭。

“等會兒，叫上胖子，今晚請客！”

“好勒，今晚陳公子買單！”

兩人來到男生宿舍樓下，姜琦上去將書放到宿舍后，拉著剛剛睡醒的胖子匆匆下樓，龐鳳初說著古古怪怪的話，姜琦暢談著理想，陳數安靜的傾聽，熱熱鬧鬧的走向后街。

之后的幾天，好像所有的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日子平平淡淡，陳數每天來往學校和出租屋之間。

除了上課，就是接受王醫生的心理輔導。

姜琦在上次聚會后的第二天就離開了學校，沒有跟陳數和龐鳳初打過招呼。

而拍攝的那部短片也開始在各個社區，還有社交媒體上宣傳反抗黑暴，讓陳數在大一新生圈子里小火了一把。

畢竟大家都還在學習理論，他已經進過劇組了。

短片讓他小火之后，顧雨薇來找過他幾次，陳數都是不咸不淡的應付幾句，那次偷聽到的對話，確實傷到了他自尊。

至于秦子淵也碰到過兩次，自從教學樓之后，見到陳數都是裝作沒看見，眼中的怨恨卻是騙不了人的。

又過了兩天，姜琦的電話還是處于關機狀態，發出去的短信也沒有任何回復，問胖鳳雛，胖子也打過幾回電話，都是關機。

三人組，一下只剩兩人，姜琦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這幾天里，陳數也通過劇本肯定了自己的人格分裂是與眾不同的，腦中閃爍的那些畫面，大概率看過劇本有關，為了驗證，他還自己寫了一份劇本，不過可惜沒有任何反應。

最終猜測，應該是已經立項的劇本才能解鎖那些畫面中的角色。

只是讓陳數有些苦惱的，便是這些角色似乎都是一些反派，甚至能力超群的大反派，要是以后越來越多，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支撐這么多人格。

自己會不會有一天精神崩潰，被那些人格撕裂。

不過也有好消息，短片的宣傳，他收到了一個劇組的邀請，讓他參演一個文質彬彬，相貌俊朗，但實則內心扭曲、暴力的反派角色。

“總算是有事情可以做了。”

上午的課結束，陳數在收到劇組邀請的短信后，臉上終于有了笑容，他將龐鳳初送回宿舍樓后，他去附近花店，買了一束白色的菊花。

今天是六月二十七，一個很重要的日子。

他向輔導員請了下午的假，打了一輛網約車趕往四十多公里外的青瑤山的公墓。

出臨海地界，往西北過去的郊外是一畝畝的田地，越接近公墓行人車輛越來越少，偶爾能看到響著哀樂的送葬的車隊，或者從附近小鎮到縣城的公車經過，才能感覺到一絲人氣。

捷達網約車在公墓外的公路邊停下來，陳數下了車拿著花走進安靜的墓地。

他手里拿著一束白菊，左手提了一袋零食，沿著臺階尋著熟悉的墓碑。

不久，他在爬有青苔的墓碑前停下，看著上面一張略微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那是一個冬日白雪般的可愛少女，正沖著他燦爛的笑著。

陳數動作輕緩的將白菊放在墓前，手掌摩挲著照片，和墓碑上雕刻的名字，嘴角掛著淡淡的微笑，聲音溫柔。

“小月，好久不見。”

袋子里的零食都是少女生前愛吃的，還有一個小蛋糕，他插上蠟燭點燃。

“祝你19歲生日快樂。”

“……也祝我19歲生日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