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陪著顧元伍和朱大福去衛(wèi)生所處理傷口。

老顧則拉著黑瞎子去了食堂，這玩意要盡早的處理，不然壞了就太可惜了。

一進衛(wèi)生所，把小護士嚇了一跳。

“你們這是咋了？打架了？”

顧元伍和朱大福傷重的地方是手和胳膊，這都是發(fā)力打熊鬧的。

可在護士的眼里，他們臉上的傷才真的嚇人。

血呼撩的！

這些臉上的傷痕是他倆被黑瞎子追的時候，樹枝子刷的。

當(dāng)時不理會兒，緩過勁來才覺得火子撩的疼。

在衛(wèi)生所一照鏡子，好嘛，滿臉是血。

等醫(yī)生檢查完了，說沒事，他倆這才放心。

顧元伍還真怕自個兒毀容了。

兩人剛回來的時候，情緒還不穩(wěn)定。

這會兒，被小護士輕言細語的一陣安慰，他倆心里舒服多了。

臉上消了毒，傷口太小也不需要包扎，手上倒是纏上了紗布。

可能兩人在奔跑的時候，撞到過樹，腿也有點瘸。

可現(xiàn)在作為打熊英雄，倆人還是咬著牙一瘸一拐的回了家。

顧元伍回家倒頭就睡。

他和黑瞎子直接對峙，耗費的心神和體力是難以想象的。

待他被家里的說話聲驚醒，已經(jīng)是華燈初上了。

原來，老媽和老弟都回來了。

食堂的學(xué)徒工給家里端來一盆熊肉。

學(xué)徒工正在繪聲繪色跟蘆明素講著食堂里發(fā)生的故事。

“哎呀，你們是不知道啊，那頭黑瞎子真嚇人，太大了。我們好幾個人一起動手，才給它翻了個身?！?

此時的黑熊還未被列入保護動物，但也不是能隨便捕獵的。

專業(yè)獵戶也需要申請指標(biāo)。

可這不是護林員遇襲嘛，出于自我防護的需要，打死了黑熊，也就私底下處理了。

否則，老顧也不可能直接把黑瞎子拉去食堂燉了。

有三樣?xùn)|西是他最看重的。

第一是熊皮。

這可是好玩意。

有錢都不一定買得著。

這張皮他可沒打算賣掉，而是想著給自己做個熊皮褥子，他有老寒腿，有了這塊熊皮褥子，對自己的老毛病有好處。

李五一懂點梳皮子的門道。

老顧第一時間把李五一找來，讓他來剝皮。

李五一一聽這黑瞎子是他徒弟打的，驚的嘴巴都合不攏。

沒想到啊，這兩小子能有這么大的本事？！

剝下熊皮第一件事就是給它用門板繃起來，用面堿在肉面揉搓。

然后又放在陰涼處陰著。

而老顧忙著清理內(nèi)臟。

其中最緊要的就是熊膽了。

拎著這顆熊膽，顧誠直嘬牙花子。

為啥？

熊膽也太大了。

用食堂的小秤稱了一下，得有六兩！

他用一個小盆裝著，一再告誡學(xué)徒們，這個熊膽誰都不能碰。

剩下最重要的事就是熊掌了。

四只熊掌，最好的是兩只前掌。

不用說，這前掌老顧是舍不得吃的，他直接給趙遠送去。

領(lǐng)導(dǎo)啊，馬屁該拍就得拍。

這時候就是個機會。

看到老顧拎著兩個大熊掌來了，趙遠心里一驚，同時也是一喜。

其實，他已經(jīng)聽說了這事。

你想啊，膠輪車拉著一頭黑瞎子去食堂，能沒人給他這個頭頭報信嗎？！

可他還得假裝不知道。

“老顧啊，你，你這是從哪兒弄的？這是熊掌吧？”

趙遠以前是吃過的，也見過熊掌的樣子。

“呵呵，我兒子和老朱家的小子在山上打的。”

“?。?！真的？”

趙遠只聽說打了個黑瞎子拉食堂去了，可他卻不知道是誰打的。

如今聽老顧這么說，他心里就是一驚。

打死他都不敢相信，那兩個小屁孩能把一頭大黑瞎子打死??！

見趙主任吃驚的表情，顧誠知道，領(lǐng)導(dǎo)不相信。

“一開始我也不信，看到黑瞎子我才信了?！?

“黑瞎子在哪兒呢？”

“在食堂呢，我正準(zhǔn)備燉上呢！”

“別，先別燉，帶我去看看?！?

他倆在辦公室說話的聲音可不小，左右的人可都聽見了。

一聽有這事，都跟著領(lǐng)導(dǎo)往食堂跑。

很多人還真沒見過黑瞎子啥樣。

就連值班室的羅輝也心里直癢癢。

畢竟是自己手下的職工打的，自己不去看看也說不過去。

最后他還是跟著跑去了。

這樣的機會可不多，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一進到食堂，首先看到的就是繃在門板上的熊皮。

李二正滿腦袋淌汗的揉著堿面。

趙遠盯著熊皮眼睛就挪不動地方了。

“嘖嘖，好，好啊，這張皮子太好了。”

雖然他只能看見邊緣的黑毛，看不見整個狀態(tài)，可是僅這個面積就非常難得了。

他作為領(lǐng)導(dǎo)，可不好意思開口要。

這是人家孩子冒著生命危險打的，你說要就要了？！

這種事好說不好聽??！

他還是個要臉的人。

這里還留著兩個后掌，趙遠指著這兩只熊掌，對老顧說道：“把這兩只燉上，咱們也嘗嘗熊掌的滋味?！?

“嗷！”

現(xiàn)場的干部們都歡呼起來。

“至于熊肉嘛，誰家想吃，就花點錢買吧。孩子打個黑瞎子也不容易，不能都白吃。”

有主任發(fā)話，大家伙都知道該怎么做。

有的干部跟老顧比劃著，想要哪一部分的熊肉。

老顧從善如流，領(lǐng)導(dǎo)發(fā)話了，照著辦就成。

很快黑瞎子就剩下半扇了。

燉熊掌，讓老肖精神抖擻。

這可是難得的機會。

熊掌也不是隨時能有的玩意，都是可遇不可求的。

他親自掌勺。

老顧則割下幾塊熊肉，讓學(xué)徒給趙主任家送去。

至于羅輝，因為家不在這，他還住在宿舍，也就沒必要送了。

李二人都在這呢，回家的時候自己拿。

一個鐘頭之后，學(xué)徒端了一盆燉熟的熊肉送到了顧家。

蘆明素見兒子醒了，心有余悸的說道：“你個傻小子，黑瞎子你都敢打?。　?

話音都發(fā)著顫。

顧元弟卻滿眼的小星星。

“哥，你可真牛逼！太厲害了?！?

“把肉給大福送去點，他也出了大力。”

“我去，我去。”

顧元弟自告奮勇。

他要借此機會，好好跟大福哥嘮嘮，這到底是咋回事。

在食堂幫忙的人都分到了肉。

李五一不僅跟著吃了肉，走的時候拎著一大塊，還端了一盆熟的。

老朱家也有人給送去了熊肉。

晚上回來，老顧一身酒氣。手里不僅拎著熊肉，還把熊膽也拿回來了。

顧元伍和顧元弟已經(jīng)睡了。

蘆明素還沒睡。

見丈夫回來，她問道：“咋這么晚呢？”

“吃熊肉的人多，沒法走。”

他一屁股坐在炕沿上，從懷里摸出一疊鈔票來。

“這是今天賣熊肉的錢，一共二百塊?！?

“啊？這么多??？”

老顧沉默了一下，說道：“我是這么想的，這錢不能咱一家要，大福也是出了力的。元伍說了，要不是大福跑回來幫忙，他可能就懸了，我看就一家一半吧?！?

“行，這事我沒意見。這都是拿命換來的錢，咱不能獨吞?！?

“嗯。明早你給他家送去?！?

顧元伍半夜醒來，覺得臉上濕漉漉的。

拉開燈一照鏡子，把他嚇了一跳。

竟然滿臉是血。

“爸媽，這是咋了？”

他一咋呼，顧誠和蘆明素都坐了起來。

看見兒子臉上有血，也嚇了一跳。

顧誠反應(yīng)過來，問道：“是不是熊肉吃多了？”

“這是上火了?！?

蘆明素也反應(yīng)過來。

“用涼水洗把臉，把鼻子塞上。”

家里就是這么鬧騰，顧元弟這個傻小子依然睡的跟死豬似的，根本就沒醒過。

第二天一早，蘆明素帶著顧元伍去了朱家。

朱大福拉著顧元伍的手，嘀嘀咕咕。

“元伍啊，你流鼻血沒？”

“呃，咋說？”

顧元伍沒有回答，他怕人笑話。

朱大?？嘀樥f道：“昨晚熊肉吃多了，流了一臉的血。”

“嘿嘿，以后少吃點，上火了?！?

到底他也沒說自己流鼻血的事。

至于買熊肉的錢，朱家死活不要。

蘆明素卻留下了一百塊錢。

一百塊啊，可不是小錢！

“這是孩子用命換來的，應(yīng)得的?！?

朱大福看著那疊鈔票，有些心虛的看看顧元伍。

“元伍，我要好嗎？”

“有啥不好的？拿著！以后咱哥倆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

朱大福咧嘴嘿嘿一笑，算是默認了。

在朱大?？磥?，自己沒干啥，這一百塊錢拿著有些虧心。

可元伍說的對，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嘛。

老朱兩口子見兒子這樣，也就收下了。

朱大福剛要伸手，卻被他媽一把搶到手里。

“留著娶媳婦兒！”

剛從朱大福家回來，就有人上門了。

是外貿(mào)科的人。

他昨晚也跟著吃熊肉了。

知道顧家有熊皮和熊膽。

熊皮老顧已經(jīng)說了，不賣。

他們也就不再有別的想法了。

可這熊膽是好東西，他們是要的。

“老顧啊，咱們也不是外人，我跟你說實話吧，熊膽價格不低。”

他看著已經(jīng)掛在房門邊上的那顆黑色的膽囊，眼睛都放著光。

“什么價??？”

“昨天我聽說熊膽你們稱了，有六兩？”

“是?！?

“六兩的話，算二等，200塊100克。”

嘶！

不僅老顧抽了口涼氣，蘆明素也眼睛放光。

“六兩是多少克啊？”

蘆明素算不過來。

“300克。”

顧元伍興奮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