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瓊的嘴巴被重新堵上，嗚嗚咽咽個沒完。

許離看著紅色手機上的定位，打車來到了橋邊。

橋上霓虹萬盞，彩燈輝煌。

橋下人山人海，熱鬧非凡。

許離本以為這里會是個陰冷凄涼的橋洞，竟沒想到橋下平整的道路兩旁，擺著兩條長長的小吃攤，香味飄散天地，煙火氣十足。

在一個炕土豆攤旁，一個灰頭土臉的小女孩咂巴嘴，望眼欲穿。

“老板，一份炕土豆。”

“好嘞，帥哥，您是要中份，大份還是超大份？”

“……”

許離接過大份炕土豆，俯下身低語道：

“我是你爸爸的朋友，現在有件事需要你去做。”

張攸寧愣了一下，下意識地后退快跑！

但她哪里跑得過許離，還沒跑出兩步就被許離一手拎了起來。

“報警。”

張攸寧剛想大聲求救，就聽許離沉沉地說出了這兩個字。

她又是一愣。

“你是誰？你肯定不是我爸爸的朋友，我從沒見過你！”

機靈的女孩。

許離笑了笑，手指勾著小吃袋，從褲兜里取出紅色手機。

“這是……她的？！”張攸寧顯然認出了這部手機。

“這上面有你的定位，你身上應該被放置了跟蹤器。”許離將手機遞給張攸寧，完全沒有將她當作只是五歲的小女孩，真話假話參雜在一起道，“你媽殺了很多人，你爸也是她殺的。報警吧，她在家里。”

也許是許離的話語內容太過于匪夷所思，張攸寧的腦袋頓時宕機，竟是懵了。

許離皺了皺眉，索性替她報警，又將炕土豆套在她的手腕上，順手將僅有的兩百現金塞入了她的口袋里。

晚風輕輕吹，江上幾艘游輪慢慢悠，光之巨人般的城市漸漸黯淡了顏色。

夜色朦朧，萬籟俱靜。

“滴嗚！滴嗚！滴嗚！”

刺耳的警笛聲將已經休憩的月亮驚醒。

一輛輛閃著紅藍頂燈的警車在街道上飛馳。

“保家衛國，安康勝利。”

安頓張攸寧，還有什么比將她交給警察更合適的選擇？

而那周瓊，李彌，還有他們背后的病友群是生是死，和許離沒有半毛錢關系。

亂吧！

亂起來吧！

賊老天！

這該死的世道！

終有一日，我許離定要將你攪得天翻地覆！

……

“喝！”

許離赤裸雕塑般的上身，一套五禽戲打得活靈活現，變化多姿。

棱角分明的肌肉線條中，汗水如珠簾淌下。

空氣中一道箭矢般迅疾的濁氣吐出，又漸漸消散。

“哈！”

還未平息片刻，許離以手作刀，虎狼刀訣乘勢而起，威風八面。

天空中，東方青龍第六宿，尾火虎；西方白虎第一宿，奎木狼，兩宿綴點夜空，遙相輝映。

星垂平野闊，月涌大江流。

許離在腦海中幻化處千軍萬陣戰場廝殺的場景，手作的刀愈發強勢，威武的身姿越發雄渾。

“呵！”

一記手刀，將整張木桌劈爛。

噼里啪啦的響聲驚醒睡夢中人。

二十年的老樓出租屋下，傳來一陣火爆罵娘的聲音。

“誰啊！大晚上的不睡覺，作妖呢!有病就趕快治去！”

許離眉眼一挑，半空中的雙手收回，平息靜氣，用毛巾擦拭身上的汗水。

四十天的時間，他已經將庖丁解牛、虎狼刀訣和五禽戲融會貫通，能夠做到順心隨意的境界。

只是業火無論怎么使用，都只能持續五個呼吸。

之后，他就會精神萎靡，難以自持。

業火的提升只能用輪回值？

許離給這個猜測劃了個問號。

他本來還猜測可以提高精神來增加業火的持續時間，但要提升精神這種玄之又玄的東西，歸根結底還是得用輪回值。

業火是讓許離脫離普通人范疇的標志性技能，它對許離的重要性可想而知。

而且業火的能力也十分強悍，在刀上附著業火，對妖魔鬼怪造成灼燒效果。

即使是一把普通的水果刀，附著業火后，也能輕松焚殺小鬼。

實力，給予了許離面對下一次輪回的自信，但未知的事情，永遠讓人惶恐難安。

許離也不例外。

而且回到現實后，他還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離奇，心中生出了強烈的割裂感。

夾雜在現實與輪回之間，他備受煎熬，幾欲崩潰。

但他挺了過來。

四十個日夜，他就像孤狼隱藏在黑暗里，舔舐著心中的創傷。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在某一天的夜晚，月明星稀，烏鵲南飛。

他突然想通了，也許是那晚的月亮太明朗，也許是那晚的烏鵲太吵鬧……

總而言之，他就是想通了，沒來由的——頓悟。

人生有太多事情解釋不清楚。

追根究底，反而會讓自己陷入精神囚籠。

心靈的解放，讓他的意志更加堅定。

就像野貓進化成了老虎般，蟬蛻蛇解。

強身健體，只能讓人的四肢更雄壯，力量更巨大，反應更靈敏。

但心境上的變化，卻能讓懦夫變成勇者，讓勇者無所畏懼！

許離看了眼掛在墻上的時鐘，還有半個小時，就到了第二次輪回的時間。

他秉吸凝神，靜坐等待。

“嗒。”

微不可查的短促之聲傳入許離的耳中。

不是時鐘轉動的聲音，而是有人觸門。

許離微皺眉頭，難道是樓下的人找上了門？

他抿抿嘴，站了起來。

老樓外墻空調機上，一名全身被黑色斗篷包裹的男子五指扣在窗邊，腰間一條七節鞭，如細鱗青蛇纏繞。

他偏頭側耳，似在聽屋內的動靜，等待了片刻，手臂發力，翻身如燕，輕靈入戶落地。

一把菜刀當頭落下，男子心中一驚，反應卻分外快速，一個矮身滑步脫離了許離的攻擊范圍。

“好家伙，現在做賊的都流行玩這一套了嗎？”

客廳燈開，許離瞇著眼睛，打量著黑色斗篷打扮的男子。

“許先生，初次見面，你可以稱呼我為勾陳。”

自稱勾陳的男人摘下連帽，露出一張略顯青澀的臉龐。

許離大拇指扣住菜刀柄，冷笑道：“管你是什么勾八，敢擅闖入我家，讓你知道死字怎么寫！”

“……”

勾陳一手撫向腰間，一手前伸，連忙道：“病友群！病友群！”

許離微微一愣，沒想到會從這個打扮前衛的小偷嘴里聽到這三個字。

他心思百轉，沉聲道：“你是病友群的人？你們是怎么找到我的？”

勾陳快人快語道：“許先生，你做的那些事情群主都知道。他很欣賞你，想見一見你。不知許先生可否賞臉？”

“想見我就見？那我豈不是很沒面子？”許離嘴上胡侃，心中殺意卻愈盛。